第6章 老子不伺候了！

我交代了两只蟑螂几句话，除了不许上我的床和不许随意吃房间里的东西之外，我让他俩白天自由活动，并且在晚上七点，准时回到房间里等我。

之后，我骑着摔坏了倒后镜的二手电动车歪歪扭扭地到达外卖员集中点，果不其然，因为昨天的两个差评，导致我变成了今天早会的重点批斗对象。

"李小二！"

贾正经的唾沫星子喷到了我的头盔面罩上，

"这个月才开头，你他妈拿了两个差评！牛啊，我就没见过比你还能拿差评的人！"

外卖站的破风扇感觉也在嘲笑我，转动的声音不是一般的刺耳，我暂时屏蔽了贾正经的声音，盯着他油光发亮的脑门。

三十六强这会儿应该在我的床底下啃着瓜子壳，花花可能在和隔壁的蟑螂家族在吹牛。

"昨天的那单麻辣烫，"

贾正经把手机摔在桌上，

"客户说汤汁漏得像个前列腺炎重度患者！"

队伍后排传来憋笑的气音。

我抠着电动车钥匙上的锈迹："路上有坑......"

"有坑你不知道绕啊？"

贾正经的喉结上下疯狂滚动，

"你脑子里装的都是屎吗？"

我瞅见他衬衫领口的黄渍，没憋住笑："贾经理，您这领子上的油点子，像不像上周我撒的酸辣粉？"

人群里爆出几声闷笑。

刘大锤在墙角拼命给我使眼色，他带有皖南口音的劝告卡在喉咙里："小二，忍忍就......"

"忍个屁！"

我把工牌拽下来拍在桌上，

"老子不干了！"

贾正经的胖脸涨成猪肝色："行，赶紧滚！工资全扣！"

"扣呗！"

我转身往外走，

"留着给您买降压药！"

电动车的后视镜还是耷拉着，映出我咧到耳根的嘴角。

刘大锤追出来往我兜里塞了包红塔山："兄弟，真不干了啊？"

"昂！"

我拧动电门，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咱们今后江湖有缘再聚！"

回城中村的路上，微信余额在手机界面闪烁：68.5元。

路过便利店时又买了包白沙，老板娘盯着我破洞的裤子："小伙子，蟑螂药促销要不要，今天蛮划算？"

"谢了婶子，"

我弹了弹烟灰，

"我家蟑螂吃这个只会过敏，不会翘！"

推开房门，脑袋里没传来声音，那两个小家伙估计还在外面疯玩。

我瘫在床上刷抖音，昨晚直播录屏底下新增了评论：

【建议主播培训蟑螂参加考研！】

【主播是懂屎壳郎文化的！】

【@饿了么进来学服务态度！】

私信列表跳出条消息："我们是《最强大脑》节目组，诚邀您的蟑螂......"

枕头还没捂热，眼皮就开始打架。

迷糊间仿佛听见三十六强在给谁训话："今晚表演吃播，都给老子控制食量！"

梦里我坐在电竞椅上，两边各坐着个奇装异服的家伙。

左边杀马特青年顶着蟑螂触须头饰："主子，这局我carry！"

右边双马尾萝莉嚼着口香糖："强哥，你ADC玩得跟屎壳郎推粪球似的！"

"花花你辅助别往前送！"

杀马特猛敲键盘，

"对面的打野在偷龙！"

屏幕终于弹出了胜利界面，三十六强甩开耳机："看到没？美洲大蠊的手速！"

花花对着化妆镜补口红："等会直播跳《蟑螂disco》，家人们礼物刷起来！"

我们三个瘫在电竞椅上啃辣条时，花花掏出手机："主子快看！抖音热搜第一#寻找蟑螂侠#！"

三十六强凑过去念评论："【这蟑螂绝对上过蓝翔技校】、【主播能把蟑螂训练成这样还送什么外卖】......等等，这条说主子像吴彦祖！"

"哪呢哪呢？"

我抢过手机，发现是条反讽评论：【主播长得像吴彦祖——他家的马桶圈】。

"淦！"

我把辣条包装袋全部撕开，

"今晚直播让三十六强啃他头像！"

梦境里又切换到了综艺录制现场。

穿西装的导演举着话筒："欢迎来到《奇葩小强》！今天我们的嘉宾是——蟑螂侠组合！"

三十六强顶着紫色假发窜上台："家人们礼物走一波！"

说完就要去啃评委席的木头桌子。

女评委被吓得跳上椅子："保安！快把他带出去！这选手带着病毒！"

"您这粉底过期了。"

花花凑近女评委的脸，

"我闻见真菌发酵的味道，建议你用84消毒液敷脸。"

男评委扶了扶眼镜："请展示你们的特殊才艺。"

我和三十六强对视一眼，同时喊道："上才艺！"

后台冲出来二十只蟑螂，推着迷你水泥车开始修补舞台裂缝。

评委们目瞪口呆时，三十六强对着镜头搓前肢："强强装修队，多快好省不让您累！承接各类装修工程，八折优惠！"

转场到了直播带货环节。

花花穿着洛丽塔裙喊麦："三二一上链接！德国小蠊专用护甲油，买一送蟑螂卵鞘护理套装！"

弹幕飘过：【能防雷达杀虫剂吗？】

"问得好！"

我抓起三十六强往喷雾里塞，

"老铁们看好了——"

三十六强在药雾里蹦迪：

"透心凉心飞扬！这酸爽才正宗！"

有个ID刷了100个火箭：【让蟑螂表演吃播！】

我们仨坐在满汉全席前，三十六强举起龙虾钳："首先品尝法式鹅肝配臭豆腐汁......"

说完把整块发霉的墙皮塞进嘴里。

"接下来是意式浓缩咖啡。"

花花把酱油倒进蟑螂药瓶，

"家人们，双击666！"

导演发疯似的冲进来："收视率爆了！台长说要加拍吻戏！"

三十六强拽过花花就要亲，被我拿扫帚拦住："播不了播不了！这尺度得去P站！"

我们仨挤在夜市吃烧烤时，老板哆嗦指着三十六强尖叫："你的串子没烤熟！"

三十六强举起啤酒瓶："老子是美洲大蠊刺身，生吃大补！"

场景又切换到夜市大排档。

隔壁桌纹身大哥拍桌子："老板！退钱！你的炒粉里有蟑螂！"

三十六强一个箭步冲过去："哪儿呢？我看看是公是母！"

"卧槽！蟑螂成精了！"

大哥抄起啤酒瓶就要开干，

"老子可是广东人！"

我们三个被追着跑了八条街，最后躲进垃圾站。

花花掏出手机继续看抖音："主子！咱们直播吃垃圾上热门了！"

视频里，三十六强正抱着半截烂香蕉啃："老铁们，这是海南香蕉，看这发酵程度......"

"主子醒醒！"

现实中的触须戳着我鼻孔，

"七点了！"

我从梦里猛然惊醒，发现三十六强真的在啃我脚趾头："主子......您这死皮够炒盘菜了......"

我睁眼看见手机显示七点二十，好吧，是该起床了，这一觉睡得真够累的。

"急个屁！"

我把他们扫到床头柜，

"今晚让你们表演吃播，现在给老子节食！"

我推开铁门出门洗脸时，三十六强正用触须卷着牙签在墙皮上刻字：SB，花花在旁边用瓜子壳摆出笑脸符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