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商界新贵

夏日的上海，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闷热。萧氏企业的办公室里，萧景深正在查看最新的报表。桌上摆着几份英文报纸，头版都在报道着上海商界的变革。

"少爷，程远山派人来了。"管家小声在门外禀报。

萧景深放下手中的文件，眉头微皱："请他们去会客室等着。"

这已经是程远山第三次派人来谈合作了。自从他的纺织厂开始使用新式机器，产量提升了好几倍，就一直想要控制萧氏的销售渠道。但萧景深心里清楚，程远山的野心远不止于此。

会客室里，程远山的代表是他的心腹张经理，一个四十多岁的精明男人。

"萧总，"张经理开门见山地说，"程老板说了，如果萧氏愿意让出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他可以保证你们在江浙一带的销路。现在局势不稳，有个靠山总是好的。"

萧景深端起茶杯，平静地说："张经理，帮我转告程老板，萧氏虽然是新企业，但我们有自己的经营理念。强强联手是好事，但前提是志同道合。"

"萧总是担心程老板会干涉企业运营？"张经理试探着问，"这个好说，我们可以签订补充协议..."

"不必了。"萧景深打断他，"我父亲留下的企业，重要的不只是盈利，更重要的是理念。我们主张工人利益，注重产品质量，这些都是不能改变的。"

张经理的脸色变了变："萧总，您这么年轻就掌管企业，难免会有人说闲话。如果有程老板支持，那些流言自然就销声匿迹了。"

萧景深站起身，示意谈话结束："我想程老板选错了合作对象。萧氏的大门随时欢迎真诚的合作伙伴，但如果是想要控制我们，那就请回吧。"

送走张经理后，萧景深走到窗前。楼下的街道上，黄包车与汽车并行，新式洋楼与老式里弄相邻，处处都彰显着这个时代的特点：新旧交替，变革不断。

"少爷，"管家送来一份文件，"这是昨天您让查的资料。程远山最近在暗中收购了好几家小型纺织厂，而且都是用的高利贷资金。"

萧景深翻看着资料："果然如此。他这是想要垄断整个纺织业。不过，来钱这么快，背后一定有权贵支持。"

"是的。听说他和北方的一个军阀走得很近。"管家压低声音说，"少爷，我们要不要..."

"不用担心，"萧景深笑了笑，"这正是他们的软肋。军阀势力总有更迭的一天，到时候，所有靠着他们的产业都会跟着倒下。"

正说着，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一个年轻的职员走进来："萧总，工人代表想见您。是关于新工房的事。"

萧景深立刻起身："请他们进来。"

三个工人代表走了进来，虽然衣着朴素，但精神抖擞。这是萧氏的特色——所有工人都有体面的工作环境和合理的待遇。

"萧总，"领头的工人说，"新工房的图纸我们都看过了。工人们很感激您考虑到了通风和采光问题。不过，我们觉得如果能在一楼增加一个医务室，会更好。"

"医务室？"萧景深若有所思。

"是的。"另一个工人解释道，"机器生产难免会有意外。如果有医务室，可以及时处理一些小伤。而且女工们有时也需要。"

萧景深立刻拿出图纸："这个建议很好。医务室可以设在这里，靠近车间但又相对安静。回头我让建筑师重新规划一下。"

工人们没想到萧总会这么爽快地答应，都有些感动："谢谢萧总！您对工人们真是太好了。"

"这是应该的。"萧景深认真地说，"企业的发展靠的是大家共同努力。工人们有好的工作环境，才能生产出好的产品。这不是施舍，而是双赢。"

送走工人代表后，管家忍不住说："少爷，您这样处处为工人着想，别的企业主怕是要说您不懂做生意了。"

"他们说什么并不重要。"萧景深走到墙上挂着的照片前，那是他父亲的遗像，"父亲常说，做企业要有良心。利润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如何取得这些利润。我们萧氏的产品之所以有好口碑，正是因为每个工人都以身为萧氏的一员为荣。"

下午，萧景深来到码头视察新到的机器设备。远处的黄浦江上，货轮往来如织。这些年，上海的工商业发展迅速，但竞争也越来越激烈。

"萧总！"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是李掌柜，沈若兰的得力助手。

"李掌柜怎么来了？"萧景深打招呼。

"来看看新到的货。"李掌柜笑着说，"现在码头上的规矩多了，托人还不如自己来看着放心。"

两人寒暄了几句，李掌柜欲言又止："萧总，听说程远山找您谈合作？"

萧景深点头："是，不过被我回绝了。"

"这样最好。"李掌柜压低声音，"程远山这个人，做生意不讲道义。前几天，他们收购的一家小厂，原老板突然暴病身亡，据说是喝了他们送的茶..."

萧景深皱眉："这种手段，迟早会遭报应。"

"可不是。"李掌柜感叹，"现在的商场，新的规矩旧的规矩都有，就看人怎么选择了。萧总能坚持自己的原则，实在难得。"

就在这时，几个穿着短打的人鬼鬼祟祟地在货物堆里转悠。萧景深眼睛一亮，示意李掌柜别出声。果然，那些人趁人不备，想要搬走一箱机器零件。

"站住！"萧景深大喊一声，那些人吓得撒腿就跑。码头的巡警闻声赶来，很快抓住了他们。

"说！是谁指使你们来偷萧氏的货物的？"巡警审问道。

那些人支支吾吾，不肯说实话。萧景深走上前："如果老实交代，我可以既往不咎。"

终于，其中一个人开口了："是...是张经理。他说要弄清楚萧氏新进的是什么机器..."

李掌柜冷笑一声："果然是程远山的人。这些年，但凡有新式企业出现，他们都要使些见不得人的手段。"

萧景深摆摆手："让他们走吧。不过要记住，做人要光明正大。想要了解别人的企业，可以光明正大地来参观，而不是用这种下作手段。"

那些人惭愧地低下头，灰溜溜地走了。

"萧总真是太仁慈了。"李掌柜说，"换了别人，非要把他们送到警局不可。"

萧景深望着远处的江面："商场如战场，但我们要赢得光明正大。父亲曾说，做企业最重要的是要立得正、行得直。只有这样，才能基业长青。"

夕阳西下，江面上泛起金色的波光。萧景深站在码头上，想起了早上和沈清韵的不期而遇。她在新式学堂里学习的那些进步思想，与他的企业理念何其相似。或许，这就是他们能相知相惜的原因——在这个新旧交替的时代，他们都选择了一条正直而光明的道路。

回到办公室，秘书送来一份请柬，是清华女子学堂要举办的演讲会。萧景深看着请柬上沈清韵的名字，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丝笑意。这个时代，不仅需要新式企业家，也需要新式女性。他们这一代人，正在用自己的方式改变着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