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终局之变11（曲奈）
马克立刻起身去拿医药箱，艾莉则直接哭出了声。
曲奈看着冬凌踉跄后退时手腕露出的新鲜伤痕——那是用金属片划出的规整线条，像某种电路图。
花园里的蔷薇开得正盛，但诊疗室里的空气却冷得像冰。
"生理指标全部正常。"银收起检测仪器，银发在无影灯下泛着冷光，"但他的机械神经突触在自发重组。"
曲奈透过玻璃窗看向里面——冬凌正抱着膝盖坐在诊疗床上，像个被拔掉电源的机器人。
莉娜坚持要陪在旁边，尽管她的手背上还涂着药膏。
"这不可能。"曲奈声音发紧，"那些植入体两年前就清除了，我亲自用银纹..."
"你清除的是硬件。"银调出一组脑波图谱，上面布满不规则的尖刺，"但那些人在他意识里埋的东西...就像一段会自动复写的代码。"
仿佛要印证她的话，诊疗室内突然响起刺耳的电子音。
冬凌痛苦地弯下腰，机械红光从右眼扩散到半边脸颊，形成诡异的电路纹路。莉娜试图抱住他，却被他一把推开——
"滚开！你们这些...这些虚假的..."冬凌的怒吼突然变成哭嚎，"...为什么要有这些记忆...明明都是假的..."
莉娜跌坐在地上，眼泪大颗大颗砸下来。但当她看到冬凌开始用头撞击墙壁时，又爬起来死死抱住他的腰。
"真的！"她哭喊着，"冬凌你看，我的眼泪是热的，你摸摸..."
男孩沾满血渍的手被按在莉娜湿漉漉的脸颊上。
红光突然微弱了一瞬，他像个迷路的孩子般怔住，然后整个人瘫软下来，嚎啕大哭。
"对不起...对不起...我控制不了......"
我不想相信…
曲冬凌变得沉默。
他像是变了一个性格。
沉默寡言不爱说话。
所有人都不知道为什么。
曲奈在忙于寻找治疗曲冬凌的病的方法，他去了很多地方，也花了很多钱。
曲冬凌终于忍不住给曲奈发了条通讯，“哥哥，不用了，不用治，没必要，我不想你那么辛苦。”
这天晚上。
莉娜拦住了曲冬凌。
曲冬凌抬眼看她，没有说话。
莉娜抿住嘴唇，她的眼中闪过一抹悲伤，
“就这样…不是挺好的吗？”
曲冬凌意识到了什么，他摇头，“可这是假的。”
莉娜伸出手，“你摸我的手指，有温度吗？”
曲冬凌点头。
莉娜歪头看他，“我不想考虑太多，有温度就是真的。”
她又说着，“我知道，大家都喜欢好的结局，哪怕是假的。”
曲冬凌站在原地，
发呆了许久。
……
晨光透过薄纱窗帘洒进来时，曲奈听见了久违的笑声。
他放下手中的茶杯，走向厨房。
曲冬凌正踮着脚从柜子里翻糖罐，黑发乱蓬蓬地支棱着，晨光给他镀了层毛茸茸的金边。
听到脚步声，男孩转过头，右眼清澈明亮，再也没有了那些诡异的红光。
"哥哥。"曲冬凌认真地说着，"我做了甜饼。"
曲奈怔了怔。三个月来笼罩在这个家的阴霾，在这一声呼唤里烟消云散。
他走过去揉了揉男孩的脑袋，发现那些自残留下的伤痕不知何时已经褪去，只剩下几道浅浅的银纹——和他自己的一模一样。
花园里的早餐桌热闹非凡。
"冬凌哥哥复活啦！"米诺举着叉子宣布，奶油沾了满脸。
莉娜偷偷把最大的一块甜饼推到冬凌面前。
马克一边给艾莉梳头一边摇头："你们能不能有点吃相？"
曲奈坐在主位看着他们闹，银纹在衣袖下微微发烫。
昨夜他亲眼看见冬凌站在月光里，那些机械纹路化作银色光点消散在空气中。
男孩当时仰头望着星空说："就让我接受吧。"
时光如虚空的流云般掠过。
银原来是个大小姐，她的帮助下，小家伙们都有了合法的身份证。
马克成为了星际桥梁设计师，他建造的悬浮城横跨十二个星区；
莉娜在中央研究院工作，她培育的治愈型虚空植物拯救了无数人；
艾莉是最年轻的星际歌姬，全息演唱会的观众能塞满三个空间站；
曲冬凌则成了传奇机械师，经他改造的义体比原生肢体更灵活。
而米诺...
曲奈站在星港透明穹顶下，看着那个曾经路都走不稳的小不点，如今穿着笔挺的指挥官制服向他走来。
"虚空舰队第七编队队长米诺·莱因哈特，向您报到！"青年立正行礼，眼里闪着狡黠的光，"老家伙怎么还是这副模样？"
曲奈笑着接住他砸过来的拳头。银纹延缓了衰老，当孩子们的鬓角泛起霜色时，他依然是最初那个黑发青年的模样。
百年后的家庭聚会在马克设计的悬浮花园举行。
艾莉的曾孙女在喷泉边追蝴蝶，曲冬凌的机械鸟在枝头唱歌。曲奈坐在长椅上，左边是白发苍苍的莉娜，右边是拄着拐杖的米诺。
"哥哥一点都没变呢。"莉娜的手已经布满皱纹，但治愈植物的能力让她掌心依然温暖，"像被时间忘记了一样。"
米诺哼了一声："这家伙根本是作弊...哇！"
莉娜看着曲冬凌，“还有曲冬凌这个家伙，也一点没变，真是羡慕死我了。”
曲奈收回敲他脑袋的手，银纹在指尖一闪而逝。两个老人笑作一团，仿佛又变回当年挤在破旧小屋里分面包的孩子们。
一百年后。
曲冬凌站在莉娜的病房前，久久没有推门。
他的手指悬在门把上，银纹在皮肤下无声流淌，像某种冰冷的计时器。一百二十七年来，这具身体没有衰老过，连头发都没有多出一根白发。
门内传来虚弱的咳嗽声。
他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
莉娜躺在病床上，像一片枯萎的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