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回归中的中英较量(二)
在有关香港回归问题的外交磋商中,中英之间曾有过一个“蜜月期”
,双方合作顺利。
我于1988年直接参与香港问题的磋商时,“蜜月期”
尚未结束。
当时,两国签署了关于香港问题的联合声明,香港进入过渡期的头几年。
双方就一些具体事务的磋商和谈判比较顺利,取得一些进展。
会谈的气氛不错,遇到意见不同,双方还是可以考虑对方的立场,交换看法,达成一些共识。
我的第一位英方谈判对手,是英国外相杰弗里·豪。
当时,他任外相多年,参与了中英关于香港问题谈判的全过程。
他对中国和香港问题都十分熟悉,一直与中方有着很好的合作。
1988~1989年间,我同杰弗里·豪会晤过三次。
前两次分别是在1988年6月纽约的裁军特别联大和9月的联大会议期间,第三次是在东京参加日本天皇裕仁的葬礼之时。
记得当时主要的议题,就是中方正在起草的香港特别行政区基本法和港人的信心问题,双方交换意见比较充分,谈得不错。
1989年春夏之交北京发生了**后,中英关系风云突变,出现逆转。
随着英国同其他西方国家一起对中国实行制裁,双边关系严重受挫。
英国似乎对1984年12月正式签署的关于香港问题的联合声明有些后悔了。
6月19日,杰弗里·豪给我来信,单方面提出推迟原定于7月举行的中英联合联络小组第十三次会议。
这是一个不寻常的举动,因为自联络小组1985年成立以来,从未发生过单方面推迟会议的事情。
不久,杰弗里·豪又致信吴学谦副总理,在对中国国内形势做出评论的同时扯到香港问题,说香港的信心严重受挫。
他公然提出中**队在香港回归后究竟还要不要在香港存在的问题,并表示英方准备重新考虑1991年香港直接选举的安排,同时要求中方推迟基本法颁布的时间。
中国将在香港特别行政区驻军一事,早已写入中英联合声明;而对香港1991年选举的安排,双方磋商中也已有共识。
此时英方突然这样提出问题,显然是想“翻案。
两星期后,由我给杰弗里·豪回复一信,着重批驳了英方关于香港信心的说法,指出恰恰是英方的一系列不友好举措,打击了港人的信心。
关于香港政制问题,中方不能同意英方单方面的改变。
不久,英国外相换人。
我的第二位英方谈判对手是梅杰。
梅杰平民出身,凭着自己奋斗,成为保守党里的后起之秀,这在十分重视传统的英国官场并不多见。
梅杰任外相的时间很短,后来他接替了撒切尔夫人,出任英国首相。
我同梅杰只有过两次交往。
一次是在1989年7月底,我们在巴黎召开的柬埔寨问题国际会议上相遇。
梅杰举止比较谦和。
我说他是一颗“上升的星”
,前途无量;他赶紧说自己还是一名“新兵。
会晤中,他试图影响我们的基本法起草工作,如要求修改草案中有关驻军的条款。
我说,基本法是中国自己的事,如英方有好的建议,中方可以考虑,但对中方施压以改变双方商定的条款,那是徒劳的。
我强调说,驻军问题已写入联合声明,是已经解决的问题,不应该重新提出来。
在这次会晤中,梅杰同意双方恢复联络小组的工作。
第二次见梅杰,是在那年秋天的纽约联合国大会上。
他再次提出,英方打算加快香港政制改革的步伐,增加香港立法局议员直接选举的名额。
我表示,政制改革必须与以后颁布的基本法相衔接。
中方主张在香港推行民主,但必须循序渐进。
此时,中英双方围绕着香港政制改革问题,悄然摆开了对立的阵势。
一场旷日持久的外交纷争就要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