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第六十八章 哭吧

68第六十八章 哭吧

“童桦!”

“哥哥!”

当童桦面朝下软倒在地的时候,vip坐席上突然冲出两条人影,朝台上的铁笼疾奔而去。

一个自然是夏致远,另一个,则是一直躲在角落里观战的童琰。

场上的sing发现童桦的异状之后,一脚踢开自己的对手,第一时间抢到他身旁。

“童桦!童桦!”

sing久经沙场,见过各种各式各样的伤,此刻却面色凝重,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把童桦翻了个身,又连声喊着他的名字。

后脑是人体非常脆弱的部位,袭击后脑是自由搏击比赛中为数不多的严重犯规之一,偷袭者显然是在和童桦憋气,宁愿犯规也要报上一箭之仇。

夏致远和童琰两人也在铁笼外叫他,却见童桦双目紧闭,对他们的呼唤毫无反应,显然已经失去了意识。

“叫医生!”sing当下朝着裁判高喊,“还有担架!”

一切发生的太快,看台上的观众根本没明白出了什么事,此刻都乱哄哄的在相互询问。

一片慌乱之中,裁判示意比赛终止,又马上叫来了场边的医生。

医生带着急救员和担架一起进了铁笼,稍微查看了一下童桦的伤势后,立即打手势让大家把他挪上担架。

“救护车就停在2号门,”医生对急救员说,“马上送医院。”

sing帮着急救员把童桦抬上担架,又跟着医生钻出了铁笼,护着担架往场外走。

夏致远和童琰也快步跟上,直到走出体育馆时,夏致远才意识到童琰一直跟在身后。

“滚!”

此刻夏致远又急又怒,实在懒得跟他废话。

“你算什么东西?”童琰冷哼,“到了医院如果他要做手术,能签字的人只有我!”

夏致远停下脚步,转身掐住他的脖子就往墙壁上撞。

“他跟你这种畜生没有半点关系!”扼住童琰的喉咙,夏致远把他紧紧压在墙上,“你爸爸的头发在我手上,里面能验出什么东西你自己清楚!”

苦于无法回嘴,童琰恨恨的瞪了他一眼。

“瞪什么瞪?!”手一点点收紧,夏致远怒道,“要是再让我看见你出现在他面前,我发誓,哪怕倾家荡产,赔上自己的性命,也要把你送上刑场!”

说完这话,他重重推了一把童琰,转身朝救护车快步奔去。

救护车开了警报,一路飞驰到医院。

一入院,医生就给童桦做了ct检查,拿到检查结果后,直接把他推进了重症加护病房。

“今晚需要观察,如果情况恶化,可能需要做开颅手术。”

得到最终的医嘱之后,夏致远和sing两人坐在走廊的长椅上,越过玻璃窗,看着床上没有动静的童桦。

加护病房没法进去陪护,护士叫他们回去等消息,两人却是谁也不肯离开。

深夜已至,两个男人睁着眼睛靠在椅背上,疲惫而忧心。

通宵敞亮的走廊里,夏致远掏出一包烟,又拍了拍sing的肩。

sing会意,两人起身走到外面的露天消防梯,相互点了烟。

烟雾在夜空中轻盈的升腾,抽烟的两人却是心情沉重。此刻童桦情况未明,他们实在缺少聊天的兴致。

半晌过后,还是sing先开了口。

“这两个星期,他把陪练折腾惨了,到后来除了我,谁也不愿意跟他练,”sing苦笑着摇了摇头,“其实这个样子,我不该让他上场。”

夏致远撑着栏杆,低头说道:“他这脾气是对我发的。”

“不,他是气自己,”sing并不赞同夏致远的话,“要是凶手是别人,他豁了命也会去报仇,可自己的亲人,什么都做不了。”

夏致远苦笑了一下,并未搭话。

过了一会儿,sing又问道:“今天那个跟着出来的,就是他弟弟?”

“嗯,”夏致远点头,继而又忍不住抱怨道,“血缘有那么重要?就那种畜生,凭什么和他做兄弟?”

sing无语,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们这种孤儿的想法,你理解不了。”

“孤儿?”一支烟抽完,夏致远在栏杆上摁熄了烟头,“就算童琰被枪毙了,童桦也不会变回孤儿。”

“他要真出了什么事,我照顾他一辈子。”

天亮以后,童桦终于醒来。

医生、护士进进出出给他做了各种检查,等到下午的时候,主治医生找夏致远和sing谈话。

“病人目前情况相对稳定,暂时不需要手术,等会儿就可以转入普通病房了。”

夏致远长出了一口气,心中默念感谢老天。

“不过……”没等他和sing出完这口气,医生继续说道,“他经历了严重的脑震荡,可能引起头疼、头晕、记忆力衰退等后遗症,具体情况还需要日后观察随访。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以后必须避免剧烈的撞击,也就是说……”

“他不再适合继续参加职业拳赛。”

医生带来的这个消息,夏致远并没有觉得不可接受。

虽然有些遗憾,但比起这一夜里他自己想的那些可怕情形,已是不幸中的大幸。

被转到普通病房后,童桦依旧昏昏沉沉的时睡时醒,醒来的时候也不怎么说话。夏致远和sing商量之后,两人错开时间回家,轮流来医院看护他。

单独和童桦相处的时候,见他醒来,夏致远开玩笑的问他还认识自己吗?童桦半睁着眼睛乖巧的点头,换得脸上落下一个轻吻。

童桦年轻,到底是恢复的快。两天后,他已经能倚着床头坐起。开始只能吃流质,后来则根据医嘱,慢慢的过渡到正常饮食。

医院的饭菜总比不上家里自己做的,虽然童桦并不挑嘴,为了让他增加营养,夏致远还是请教了朋友,回家学着煲汤带来医院给他喝。

享受着夏致远的照顾,童桦和他虽然并不多话,两人之间却是气氛融洽,似乎又回到了那场雷雨之前的时光。

翌日,夏致远来到病房的时候,正巧碰到医生查房。

“恢复的挺好,再过几天可以出院了,”检查一番以后,医生低着头在题板上写字,“有什么不舒服吗?头晕或者头痛?”

童桦摇头,“没事,挺好的。”

医生推了推眼镜,“注意休息,这几天我还是会给药巩固治疗效果,有什么不舒服要随时叫护士。”

童桦点头应了,医生收起题板,刚一转身,就看见夏致远站在身后。

“夏教授来啦?”

童桦刚醒的时候,夏致远托关系找了主任亲自给他看诊。可能是主任关照过,主治医生每次见到夏致远,都会客气的打声招呼。

夏致远朝医生笑笑,“您刚刚说他快能出院了?”

“对,”医生也笑,又转头再关照童桦,“出院了也要注意,不能剧烈运动。要是你被送回来,我可没法向主任和童先生交代。”

“童先生?”夏致远挑眉,“哪个童先生?”

医生为难的笑笑,朝他略一点头,转身出了病房。

始作俑者已经离开,病房里的气氛却因为他无意中的一句话,陷入尴尬之中。

沉默几秒之后,夏致远在病床前放下手里的保温桶,对sing说:“你回去吧,今天晚上我陪他。”

sing|点头,起身准备离开,却被童桦拉住了衣角。

“再陪我一会儿。”

sing为难的看看他,又看看夏致远。

夏致远走到病床边坐下,拉开他抓着sing衣角的手。

“sing很累了,让他回去休息,我陪你好吗?”

童桦看了他一眼,却对sing说:“我跟夏致远说几句话,你别走远。”

sing答应了,随即走出病房,顺手帮他们带上了门。

或许有些事情,不是避而不谈,就能凭空消失。

住院多日,童桦头发变得有点长,微微遮住了眼睛。

“很快就能出院了,”夏致远伸手帮他拢起刘海,又把鬓角多余的碎发夹到耳后,“出院以后呢,我们就开开心心的回家,以后再也不吵架了,好不好?”

童桦低着头,任由他摆弄自己的头发。

“你受伤那天,童琰也在体育馆,”手上未停,夏致远自顾自的说,“我跟他说爸爸的头发在我手上,随时可以去告发他。”

“虽然他这辈子都会阴魂不散,只要他不再来烦你,我……”

“夏致远。”童桦突然开口。

话说到一半被不客气的打断,夏致远疑惑的看着他。

这一声之后,童桦却是停顿了好久都没有下文。

看着他异常严肃的表情,夏致远心里突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片刻之后,安静的病房内,响起童桦的声音。

“我们分手吧。”

“你说什么?”呼吸猛然滞住,夏致远一口气憋在胸口,半晌才说出下半句话。

“为什么?为了童琰?!”

童桦默不作声,对他的问题不置可否。

强自镇定了心神,夏致远对童桦说:“你刚刚没让我说完……我想说我不逼你了,也不再管童琰的事,就我们两个人,自己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童桦抬头看向他,眼神清澈认真。

“那天你说要我冷静一下,这些天来,我已经想的很清楚了。”

“你是不是还在怪我那天打了你?”夏致远伸出手,急切的抚摸着童桦的脸,“宝贝对不起,那天我急糊涂了,下次再也不会这样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手掌覆上夏致远微微颤抖的手背,童桦从自己脸颊上,轻轻拉下他的手,放在床沿。

“我没有生气,”童桦看着他,语气平静,“我们俩不适合,分开……对彼此都好。”

反手握住童桦的手,夏致远语气渐急:“医生说你以后不能剧烈运动,头部不能受撞击,要是我不在,谁来看着你?!”

童桦没有挣开他,“这些我已经知道了。我答应你,不会再去比赛……”

“谢谢你照顾我那么久,以后我会看管好自己。”

鼻根酸涩难忍,夏致远本能的闭上眼睛,久久不愿抬头。

恍然回想起刚刚童桦让sing在外面等着,夏致远突然明白,分手是他一早就打定的注意,只是在找合适的时机说出来。

漫长的沉默过后,夏致远吸了吸鼻子,抬起头来。

“你还没醒的时候,我很怕你睁开眼睛说把我忘了……现在却突然很希望,你能把以前的事情统统忘掉,”努力对童桦挤出一个微笑,夏致远说,“这样的话,我就能重新来追你。”

童桦也试着朝他微笑,那笑容却实在不怎么好看。

“我曾经答应过你爸爸,如果哪天,你跟我在一起不再开心,又有人能好好照顾你,我会放手让你走,”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门外,夏致远自嘲道,“说的时候信誓旦旦,没想到,做起来竟然这么难。”

童桦低着头,无言以对。

长长的沉默中,两人不再说话。夏致远低着头,一直紧紧攥着他的手,不肯放开。

不知过了多久,病房外传来几下敲门声。

“护士打针。”

话音刚落,两位护士从外面推着医用小车进了病房。看帽檐的标志,年长的是护士长,年轻的那个则是低级别的护士。

小护士走到夏致远身边,嗓音甜甜:“先生麻烦让个位,我要给病人打针了。”

慢慢松开童桦的手,夏致远站起来给护士让位置。

在护士长的监督下,小护士开始混合药粉和氯化钠溶液,又把注射器刺入药瓶吸取药液。

准备完针剂,她打开装着酒精棉团的罐子,用镊子夹起一个棉团。

“童桦对吧?”

童桦轻轻点头。

“手腕给我。”

空气里弥漫着酒精的味道,拉开被子,童桦起身坐到床沿。

把手腕递给护士之前,他忽然转头,定定的看着站在床头的夏致远。

“我要打针了。”

像是被突然惊醒,夏致远抬起头,和他对视了好几秒。

“你先……走吧。”

说完这句话,童桦机械的回过头去,默默注视着护士手里的注射器。

仰头深吸了一口气,夏致远最后看了一眼他的侧影,转身走出了病房。

“夏老师?”

走廊里,sing正倚在墙边。见夏致远失魂落魄的走出病房,他疑惑的打了招呼。

走到sing面前,夏致远停住脚步。

“替我……好好照顾他。”

红着眼眶,哑着声音,交代了这一句之后,夏致远掠过sing,魂不守舍的向外走去。

看着他的背影,sing表情微变,赶紧冲进病房。

“这个药水有点刺激,会有点疼,你忍一忍哦。”

病床边,小护士握着童桦的手腕,一边用酒精棉擦拭他手肘内侧,一边认真找寻静脉的位置。

针尖刺破皮肤的一瞬间,童桦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无声的顺着脸颊滚滚而下。

在一旁监督的护士长被他吓了一跳,忙不迭的责备起小护士来。

“怎么回事?跟你说了几次,这个药很疼,要打慢点,再慢点!”

被责备的小护士抬头看了童桦一眼,吓得一下子僵在那里。她本已经打得很慢了,此刻不知是该快点打完了事,还是该停下来让病人再好好适应。

“让开。”

见童桦的眼泪越流越凶,护士长赶紧接过了小护士手里的注射器。

药水顺着推进器流过针管,又缓缓进入童桦的静脉。这一针的时间,对所有人来说,都漫长的令人崩溃。

好不容易推完了一管药,护士长把酒精棉球压在伤口上,小心翼翼的抽出针头。

小护士帮童桦轻轻按住伤口,然后不知所措的看着他。

“我来吧,”sing走到床边,帮他压住酒精棉球。

“哎哎,那我们先走了。”护士长整理完药具,拉了拉还在愣神的小护士,赶紧退出了病房。

护士们离开后,sing无声的把童桦揽进怀里。

“不能,不能连累,”童桦的肩膀剧烈起伏着,哽咽的语不成句,“我,不想,我不想,不想,我不哭。”

“我知道,”一遍遍的抚摸着童桦的头发,sing自己的鼻子也在发酸。

“哭吧,这次我不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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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世不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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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第六十八章 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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