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再探现场
因时间急迫，陆铭二人带着一队差役又匆忙出城，马蹄踏起阵阵尘土。
行至半途，天色忽变，乌云压顶，竟淅淅沥沥下起雨来。众人冒雨疾驰，赶到紫檀堡时，官服早已湿透。
"这鬼天气！"宋通判抹了把脸上的雨水，靴子踩在泥泞小路上发出"咯吱"声响。
来到凶案现场，这里仍保持着原状，只是连日的阴雨让屋内弥漫着霉味。
陆铭站在门槛处，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每一个角落。
"大人，这案子......"
宋通判刚开口，就被陆铭抬手制止。只见陆铭突然蹲下身，指尖轻轻划过地面砖缝，沾起一点几不可见的褐色粉末。
宋通判见状忙凑到陆铭边上，雨水从他官帽边缘滴落："大人可有什么发现？"
陆铭白了他一眼，将那点粉末捻在指尖细细摩挲："你以为我是狄公在世吗？看一眼便发现端倪？"
闻言，宋通判讪笑一声，沉吟片刻后，陆铭判断道："不过，这凶手多半还是王府之人。"
"大人！"宋通判疑惑地抹去眉间雨水。
"下官不解，为何您还确定凶手在王府之中啊？下官明明已经排查过，他们四月十四日根本没有时间来此地啊！而且，万一凶手是琪官在王府外认识的三教九流之辈呢？"
陆铭起身抬头看着他一眼，缓缓道："先不提在王府之外，琪官交往都是些达官贵人，即便他真有些三教九流的好友，那这人也不应该知道宝玉与琪官的相交种种细节，还借此设下计划，将杀人的嫌疑推给宝玉。"
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陆铭锐利的眼神。雷声轰鸣中，他继续道："能知道这些细节的，唯有与琪官极为亲近，还能时常与之见面聊天的——"
手指轻叩窗棂。"那便只有王府中人了。"
闻言，宋通判恍然大悟，敬佩道："大人心思缜密，下官佩服！"
随即，他又为难道："可这他们都有证人，证明琪官死亡当日，他们根本来这紫檀堡杀人。"
陆铭走回房间中央，他指着被清理过的地面，言之凿凿："我想若咱们破解了凶手清理地面的原因，那自然就破解了他们所谓的不在场证据。"
宋通判点头，忙吩咐差役们仔细勘察。可直到临近黄昏，他们还是一无所获。
雨势渐小，夕阳从云缝中透出些许血色光芒。宋通判急得在屋内来回踱步，慌张道："大人，明日便是忠顺王规定的日子了，可到现在咱们也没有线索，这可如何是好？"
陆铭伸个懒腰，随后漫不经心地开始整理着袖口，语气轻快道："那便先抓宝玉顶一阵便是了。"
这话听得宋通判一愣，他疑惑道："大人，您不是荣国府找来帮宝二爷洗清嫌疑的吗？怎么...还这么淡定？还让先抓了宝二爷？"
陆铭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他解释道："我是欠了人情，这才来帮荣国府过来看看，至于能否破案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转身向门外走去，湿透的衣摆扫过门槛。
"只能说那宝玉该有此劫，反正我也尽力了，也算是问心无愧了。"
闻言，宋通判直接呆立原地，傻眼道:"那我还如何向贾大人交代啊。"
院外，陆铭见宋通判还呆愣在原地，催促道："还愣着干嘛，回神京啊，难道你想在这过夜啊？"
宋通判这才如梦初醒，慌忙招呼差役们集合。
回到神京后，夜色已深，街道上行人寥寥，唯有几家酒肆还亮着昏黄的灯火。
宋通判策马跟在陆铭身后，犹豫再三，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陆大人，要不咱们先向贾大人说明一番？也好让他有个准备。"
陆铭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他摆了摆手，漫不经心道：
"我便不去了，宋通判你去吧。你告诉贾雨村，就说我还差一个问题，想明白了便可破案了。若明日王府施压，让他先顶一顶。"
说罢，他轻摇缰绳，策马而去，马蹄声在寂静的街道上格外清晰。
宋通判望着陆铭的背影消失在街角，苦笑一声，欲言又止道："这位陆大人，真是...颇为独特啊。"
他摇了摇头，只得带人策马向京兆府而去。
到了衙门，宋通判远远便见贾雨村的房间还亮着灯，窗纸上映出他伏案批阅公文的身影。
宋通判连忙下马，快步走进内堂，轻轻叩门。
"进来。"
贾雨村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带着几分疲惫。
宋通判推门而入，见贾雨村正埋首案牍，眉头紧锁，案几上的茶早已凉透。
他连忙拱手道："大人，这么晚了，您还没回去啊？"
贾雨村抬头瞥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明日便是王爷规定的期限，不问清楚案情，我敢放心回府上吗？现在案子进展如何了？"
宋通判尴尬一笑，连忙将今日查案的经过详细禀报，包括陆铭的推测和尚未破解的疑点。
贾雨村听完，手指轻轻捋着胡须，沉思片刻，缓缓道："陆铭判断的没错，凶手确实极可能是王府中人。只是...若找不到证据，我们也无法贸然将王府的人都拉来一一问询啊。"
宋通判点头附和："是啊，陆大人说他还有个问题，想明白了便可破案。可若明日王府来人催问，我们该如何应对啊？"
贾雨村闻言，沉默良久，随即眼中闪过一丝冷光，最终沉声道："陆铭说得不错，若实在无法，便只能先委屈宝玉了。"
宋通判心头一跳，但见贾雨村神色，他也不敢多言，只得拱手告退。
......
次日清晨，京兆府内。
贾雨村一夜未回府，眼下泛着青黑。
他坐在案前，手中握着笔，却迟迟未能落墨。案几上的公文堆积如山，他却始终提不起精神，生怕王府随时派人来问罪。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宋通判小心翼翼的声音：
"大人，忠顺王府的赖长史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