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饭桶’
小狗就呼哧呼哧地埋头吃起来,粉红的舌头卷着食物,发出吧嗒吧嗒的声响。盆里的土豆肉汤混着馒头碎,被它拱得四处飞溅,几滴汤汁甚至溅到了沈念棠的布鞋上。
她忍不住轻笑出声,指尖轻轻点了点小狗湿漉漉的鼻头,
“慢些吃,又没人同你抢。”
夕阳的余晖透过方格窗棂斜斜地洒进来,将她的侧脸镀上一层柔和的橘色光晕。她蹲在地上,两条麻花辫垂在胸前,发梢随着她低头的动作轻轻晃动,像两尾乖巧的鱼。屋外传来几声归巢的鸟鸣,衬得小院愈发静谧。
顾霆川坐在一旁的木凳上,目光始终落在她身上。他军装外套的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凳沿的木刺。见她笑得眉眼弯弯,他喉结微动,忽然伸手揽住她的腰,稍一用力便将人带到了自己腿上。
“这么高兴?”
顾霆川做晚饭来到沈念棠的身边。沈念棠侧头看他,发现他领口的扣子解开了两颗,露出白皙的锁骨。
“霆川,我们给它取一个名字吧。”
顾霆川低笑,胸腔的震动透过单薄的衣料传来。他单手扣住她的后腰,另一只手拨开她额前的碎发,拇指蹭过她微蹙的眉心,
“好啊。”
他的嗓音低沉,带着训练后特有的沙哑,像砂纸轻轻擦过耳膜。
沈念棠被他灼热的目光盯得心尖发颤,指尖无意识地绞着他的衣领,
“你定就行……”
“我定?”
顾霆川挑眉,忽然俯身凑近她耳畔,呼吸喷在她敏感的耳垂上,
“那叫‘饭桶’?挺适合它的。”
他说完便闷笑出声,热气拂过她颈侧,激起一片细小的战栗。
“顾霆川!”
沈念棠气得捶他肩膀,却被他顺势捉住手腕按在胸口。掌心下是他有力的心跳,咚咚地撞着她的指尖,像擂动的战鼓。她羞恼地瞪他,
“你听听这像话吗?”
好巧不巧此时的小狗突然“汪汪”叫了两声,尾巴甩得像支小鞭子,啪嗒啪嗒地打在顾霆川的军裤上。
顾霆川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眼角挤出几道细纹。他松开钳制,转而揉了揉她的发顶,将本就松散的发辫揉得更乱,
“那你说,叫什么好?”
他的语气宠溺得不像话,仿佛她此刻要摘星星,他也会立刻搭梯子。
沈念棠抿唇沉思,目光落在小狗油光水滑的皮毛上。院角的夜来香悄悄绽放,香气混着炊烟飘进来,将她的思绪也染得柔软。半晌,她轻声道,
“叫‘年年’吧……岁岁年年,都陪着你我。”
她说这话时,睫毛低垂,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像是藏着说不尽的情愫。
顾霆川眸光一暗,忽然捏住她的下巴,不由分说地吻了上去。他的唇带着秋夜的凉意,却很快被她的温度焐热。沈念棠起初还推拒,手指抵在他胸膛上,却被他趁机扣住十指,按在身后的墙面上。砖墙粗糙的触感透过单薄的衣衫传来,与他掌心的滚烫形成鲜明对比。
“呜……年年还在……”
她含糊地抗议,却被他更深地侵入唇齿。角落里的小狗似乎察觉到什么,呜咽一声钻到了桌底,只露出一截尾巴尖,害羞似的轻轻摇晃。
直到沈念棠喘不过气,顾霆川才勉强松开她。他抵着她的额头,呼吸凌乱,
“名字取好了,总该给我些奖励?”
他的拇指抚过她红肿的唇瓣,眼底暗潮汹涌。
沈念棠别过脸去,耳尖红得滴血,
“你、你整日里就想这些……”
她挣扎着要起身,却被他一把按回怀里。
“我想什么了?”
顾霆川故作无辜,手指却悄悄探入她衣摆,在腰窝处画圈,
“倒是你,脸怎么这样红?嗯?”
最后一个音节上扬,带着促狭的笑意。
窗外,最后一缕夕阳也被暮色吞噬。远处传来军区熄灯的号角声,悠长而辽远。夜风拂过院里的白杨,树叶沙沙作响,像一首温柔的小夜曲。年年不知何时又凑了过来,湿漉漉的鼻子蹭了蹭沈念棠的脚踝,痒得她缩了缩腿。
沈念棠刚要埋怨,抬眼却撞进他幽深的眸子里。顾霆川的鼻尖蹭过她耳垂,呼吸带着淡淡的热气,
“一下午就光顾着抱它了。”
沈念棠耳根发烫,手指无意识地绞着他军装下摆。年年这时吃饱了,摇摇晃晃走过来,湿鼻子直往她垂落的辫梢上拱。她刚要弯腰去抱,顾霆川却抢先一步拎起小狗的后颈皮,把它放到门外廊下。
“哎你轻点!”
沈念棠急着要起身,被他扣住手腕。她怔了怔,望进他认真的眼睛。窗外最后一道晚霞正巧映在他侧脸,将那些细小的绒毛都染成金色。
顾霆川喉结滚动,正要低头,年突然在门外‘汪’地叫了一声。两人同时转头,看见小家伙正用前爪扒拉门槛,灰扑扑的爪印在暗红色的木头上格外显眼。
“脏死了。”
顾霆川皱眉,却还是起身拿了块旧毛巾,蹲在廊下给小狗擦爪子。沈念棠倚着门框看他,暮色中他的背影宽阔挺拔,给幼犬擦脚的动作却意外地轻柔。
晚上吃过饭之后,沈念棠拿上自己的睡衣放进浴室,出来之后,正要弯腰抱小狗。身后报纸翻动的哗啦声突然停了。
“做什么?”
顾霆川从旧沙发里抬头,报纸在膝头堆出褶皱。
“给年洗澡呀。”
顾霆川放下报纸走过来,他蹲下捏了捏小狗的爪子,沾了满手灰,
“我去烧水,用凉水洗要着凉。”
“不用那么麻烦...”
沈念棠话音未落,顾霆川已经拎起年后颈,一人一狗大眼瞪小眼,
“我给它洗。你去洗你的。”
“但是我想...和年一起洗...而且一起洗还...”
“不行。”
顾霆川斩钉截铁,铁壶往地上一放,咚的一声惊得年往后跳了半步。他单手抱起小狗,另一只手掀开布帘,
“进去。衣服挂门把手上。”
沈念棠嘟着嘴不动。月光透过天窗落在两人之间,她看见顾霆川绷紧的下颌线忽然柔和下来。他叹了口气,凑近她耳边,
“甜甜,你都不愿和我一起洗...倒愿意和它洗?”
这话说得委屈,偏又带着几分理直气壮。沈念棠红着脸推他,
“这能一样吗!”
年年适时地‘汪’了一声,湿漉漉的眼睛在两人之间来回转。
最终沈念棠也没能如愿,顾霆川在院里石榴树下给年年找了个大澡盆。月光把树影投在灰砖墙上,枝桠间青涩的小石榴像一盏盏小灯笼。沈念棠隔着布帘洗澡,听见外面水声哗啦,夹杂着顾霆川低沉的训导声和年委屈的呜咽。
“别乱动...爪子抬起来...”
她抿嘴偷笑,舀起一瓢水从肩头淋下。水温正好,蒸腾的热气里飘着皂角的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