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归墟刻痕

那里，白璃燃烧所有龙魂本源刺出那绝命一击后，并非彻底虚无。仍有一丝微弱到极致、却纯粹无比的银白色归墟刻痕，如同最执拗的烙印，深深地嵌在剑锷与剑脊的连接处，抵抗着法则乱流的冲刷。

此刻，这丝刻痕正传递出一缕微弱却坚韧的暖流，带着归墟海潮般的韵律，带着白璃最后时刻那声“唤我护你”的无悔决绝，轻柔地包裹住凌烬即将溃散的神魂核心。

同时，一个微弱却清晰的意念，如同直接在他灵魂深处响起，带着一丝熟悉的、属于白璃的傲娇与焦急：

‘蠢货……剑……刺进去的……是‘锁’……不是终点……别……睡！’

锁？

凌烬被无尽痛苦和混乱淹没的意识，因为这缕暖意和这个意念，如同被投入冰水的烙铁，猛地一个激灵！

他仅存的、被血污和石翳模糊的右眼，艰难地、一点点地向上抬起，穿过自身血肉崩解溅起的血雾，穿过失控的法则乱流形成的能量风暴，死死地盯向那高悬于破碎天穹之上的鸿蒙巨像。

盯向那被烬天残剑贯穿、正流淌着道骸之血的左眼裂痕！

裂痕深处，在白璃龙魂之焰燃烧的尽头，在弑天剑意肆虐的核心，在那片由万界劫泪构成的、代表世界终结的冰冷旋涡最中心……

一点极其细微、却顽强闪烁着、与周围劫雷的暗沉死寂截然不同的银蓝色光斑，正如同心脏般，微弱地搏动着！

那光斑的形状……赫然是一片微缩的、栩栩如生的……逆鳞！

白璃以燃尽一切的龙魂为代价，刺穿的不仅是法则的裂痕，更是将自身最本源、最坚韧的一片逆鳞，如同最致命的楔子，狠狠钉入了天道化身的核心！钉入了一个……连鸿蒙自身都未曾完全掌控的“锁”之所在？！

这……就是她最后那句“换我护你”的真正含义？不是挡下雷罚，而是……为他撬开了一道通往天道核心、通往那最终“锁”的缝隙？！

“嗬……嗬嗬……”凌烬被石质覆盖、血肉消融的嘴角，竟然极其艰难地、扭曲地向上扯动了一下。那不是一个笑容，而是濒死凶兽看到猎物破绽时，最狰狞、最决绝的杀意迸发！

他的右手，那只只剩下森森白骨、骨缝间却依旧死死扣着山河母印崩解后残留的、一块仅剩拳头大小、却异常沉重、布满裂痕、内部灰金雾气疯狂翻涌的核心碎块的手，猛地爆发出最后的力量！

他不再试图对抗头顶失控内爆的灭世雷罚乱流，也不再抗拒身体加速的石化与湮灭。

他将残存的所有意志、所有力量、连同那块蕴藏着初代天帝无尽怨念与不甘的山河核心碎块，全部灌注到那只白骨嶙峋、紧握着燃烧着微弱银焰的烬天剑柄的右手！

目标只有一个——借着鸿蒙巨像因膝部受创而失衡、逆熵源光中断、灭世雷罚核心失控内爆造成的短暂混乱，借着白璃以生命为代价钉入天道核心的那片逆鳞光斑指引的方向……

将那柄承载了太多牺牲与执念的残剑，连同剑上燃烧的、属于白璃的最后火焰，以及山河核心的沉重怨念……

更深！更狠！更彻底地——

捅进那道裂痕！捅向那颗搏动的逆鳞光斑！捅向那最终的“锁”！！！

“给——我——开——！！！”

白骨之手，燃烧之剑，怨念核心，弑天之意——四者合一，化作一道决绝的流光，逆着失控的法则风暴，逆着湮灭的乱流，朝着那高悬的天道之眼，朝着那道流着道骸之血的裂痕，朝着裂痕深处那颗搏动的银蓝逆鳞光斑，发出了最后的、玉石俱焚的冲刺！

烬天剑的残锋，在刺入裂痕更深处的瞬间，剑锷处那道归墟刻痕骤然亮起，与裂痕深处的逆鳞光斑产生了强烈的共鸣！银蓝色的光芒瞬间暴涨，如同一把钥匙，狠狠拧向了某个无形的锁孔！

鸿蒙巨像那由万界劫泪构成的右眼（创世源涡）猛地爆发出刺目欲盲的混乱强光，左眼裂痕中流淌的道骸之血如同沸腾！由枯骨堆砌的庞大身躯发出了开天辟地以来最剧烈、最痛苦的震颤，仿佛整个存在的根基都遭到了致命的撼动！

一声超越了所有声音范畴、直接作用于世界本源的、充满了惊怒与……一丝难以置信的痛楚的尖啸，从鸿蒙存在的核心轰然爆发，席卷了整个凝固又濒临崩坏的昆仑废墟！

“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