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金丝蜜枣的毒

首长的书房笼罩在柔和的灯光下，窗外雨声渐歇，屋檐滴水的声音清晰可闻。紫檀木书架上整齐排列着线装古籍，书案上的青瓷笔洗里漂着几片墨菊花瓣。叶徽坐在黄花梨官帽椅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扶手处细腻的木纹，那里有一道几乎不可见的裂痕，像是被什么利器划过。

"尝尝？"首长推过一碟金丝蜜枣，枣子饱满圆润，裹着晶莹的糖衣，在灯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光泽。老人布满老年斑的手腕上戴着一串紫檀佛珠，随着动作发出细微的碰撞声。"老家特产，甜而不腻。"

叶徽刚要伸手，袖中的金丝猴突然窜出，一爪子打翻了瓷碟。白瓷碟子在地上转了两圈才停下，蜜枣滚落在大红地毯上，竟然发出金属般的脆响，完全不似寻常蜜枣该有的声音。

"有毒！"猴子龇牙咧嘴地竖起全身毛发，尾巴膨大如拂尘，"枣核里藏着水银！我闻到那股子腥气了！"

首长的笑容僵在脸上，手中的霁蓝釉茶杯"啪"地摔碎在地，茶叶和茶水溅在他熨烫笔挺的裤管上。门外立刻传来警卫拉动枪栓的金属摩擦声，紧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至少有四个人正在向书房靠近。

叶徽的视线迅速扫过书房每个角落。东墙上的字画微微晃动，后面可能藏着暗门；西侧窗户的插销没有扣死，是个逃生通道；书案右侧的抽屉露出一角绢布，看质地像是——

"别动！"首长突然低喝，声音里透着前所未有的威严。他抬手做了个手势，门外的脚步声立刻停住。"叶先生，请解释。"老人的眼神锐利如刀，哪有半分方才的慈祥。

金丝猴跳上书案，爪子拨弄着一颗蜜枣。糖衣裂开，露出里面发黑的枣肉，更可怕的是枣核部位渗出银色的液体，在羊毛地毯上蚀出一个个小洞。

"水银炼魂术。"叶徽轻声道，"将水银封入枣核，服下后三个时辰发作，中毒者会陷入癫狂，最终七窍流血而亡。"他抬头直视首长的眼睛，"这是前朝东厂的秘法，本应失传了。"

书房的温度似乎骤然下降。首长缓缓站起身，紫檀佛珠在腕间哗啦作响。他走到书架前，从暗格中取出一把乌木匣子，打开后里面赫然是一模一样的金丝蜜枣。

"这是今早陈鸿儒派人送来的。"首长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意，"说是能延年益寿的秘方。"

叶徽和金丝猴同时一震。陈鸿儒的尸体还停放在陈家祠堂，怎么可能——

窗外突然划过一道闪电，照亮了首长书桌上一份摊开的文件。叶徽眼尖地看到"云氏影业股权转让"几个大字，以及末尾处陈鸿儒的签名——那笔迹僵硬刻板，与老人平日龙飞凤舞的签名截然不同。

"您最近见过陈老？"叶徽状似随意地问，手指悄悄在官帽椅扶手上画了个符。

首长摇头："他派秘书送来的。"说着突然皱眉，"等等...那秘书的眼睛..."

"是不是琥珀色？"金丝猴突然插嘴，"像猫一样会竖瞳？"

书房陷入死寂。窗外的雨又下了起来，雨滴敲打在玻璃上，像无数细小的手指在抓挠。叶徽注意到首长书桌下的地毯有一块不自然的隆起，边缘处还沾着些许泥渍——是有人匆忙间没藏好的脚印。

"首长小心！"

叶徽猛地扑倒老人，几乎同时，东墙上的字画被利刃划破，三道寒光从他们头顶掠过，深深钉入对面的书架。是三枚菱形飞镖，刃口泛着诡异的蓝光。

金丝猴如金色闪电般窜向字画后的暗门，随即传来一声惨叫。叶徽扶起首长，发现老人的手腕被飞镖擦伤，伤口处已经泛起青黑色。

"镖上有毒！"叶徽撕下袖口布料扎住首长上臂，"必须立刻——"

他的话被一阵诡异的笑声打断。暗门处走出一个身影，金丝猴正死死咬住他的手腕。那人穿着陈府管家的衣服，但面容扭曲变形，眼睛果然如猴子所说呈现诡异的琥珀色，瞳孔竖直如猫。

"叶先生好眼力。"假管家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细密的尖牙，"可惜晚了。"他的声音忽高忽低，像是好几个人同时在说话。

首长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败。叶徽扶着他坐下，发现老人的指甲已经开始发黑——是水银毒发作的征兆。

假管家趁机甩开金丝猴，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刀。刀身狭长，背面上赫然刻着三片云纹，与叶徽在走马灯中看到的凶器一模一样！

"云姐向你问好。"假管家怪笑着逼近，"她说你很适合当下一盏人皮灯笼的材料。"

叶徽护在首长身前，手指悄悄摸向腰间。就在假管家举刀的瞬间，书房西侧的窗户突然爆裂，一个黑影裹着风雨闯入——

是芳姐！她手中的油纸伞如利剑般刺出，伞尖精准地刺入假管家咽喉。鲜血喷溅在墙上的字画上，将那幅《万里江山图》染得猩红。

"我欠你一条命。"芳姐收起伞，转向叶徽，"现在两清了。"她的旗袍下摆沾满泥水，显然是一路冒雨赶来。

金丝猴跳回叶徽肩头，警惕地盯着芳姐："她身上也有那种味道...但淡了很多..."

叶徽顾不上多问，转身查看首长的情况。老人的呼吸越来越微弱，嘴唇呈现出可怕的青紫色。更可怕的是，他手腕上的紫檀佛珠突然"啪"地断裂，一百零八颗珠子滚落一地。

"需要解药..."芳姐突然开口，"云姐的实验室...在影城地下三层..."她的眼神闪烁，像是正在与什么无形的力量抗争，"但你们...必须快...子时前..."

她的话没能说完。窗外又是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她突然扭曲的面容。芳姐痛苦地捂住锁骨下方的刺青，那里正在渗出黑色的液体。

"走！"她咬牙推了叶徽一把，"记住...锁龙井的钥匙...在..."

一声巨响打断了她的话。书房的门被暴力撞开，全副武装的警卫冲了进来。芳姐趁机跃出破碎的窗户，消失在雨夜中。

为首的警卫看到首长的情况，立刻掏出对讲机呼叫医疗队。叶徽趁机捡起地上几颗紫檀佛珠，发现每颗珠子的孔洞中都藏着微小的金属颗粒——是水银！

"首长最近接触过什么人？"叶徽急问。

警卫队长犹豫了一下："除了陈老派来的秘书...就是药王谷的那位大夫，来给首长做针灸..."

叶徽和金丝猴对视一眼，同时想到了杜大夫临终前的话。药王谷，针灸，水银毒...这一切都指向一个可怕的猜测。

医疗队抬着担架冲进来时，叶徽悄悄退到窗边。雨幕中，隐约可见芳姐的身影正在远处的树梢间飞跃，动作灵巧得不似人类。更远处，影视城的方向上空，一团诡异的红云正在聚集，形状像极了锁龙井中的那条"龙"...

金丝猴的爪子抓紧了叶徽的衣领："子时前...我们必须赶到影城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