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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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15)

沉默片刻,沈榆回握谢宴州的手。

他点头,出事以来第一次,语气郑重且坚定:“好。”

谢宴州看着对方逐渐亮起的双眸,勾唇笑了。

唇扬起时牵扯到伤口,停顿了一下。

沈榆这时候才发现,谢宴州脸上还带着伤。

“是不是挺疼的?”沈榆抬手,轻轻碰了一下谢宴州脸侧的红痕,又立刻收回。

“还好。”

沈榆没吭声,不太熟练地操作轮椅,往床边一点点挪。

谢宴州见他离子越来越远,眸色黯淡几分。

青年抬手碰了碰自己的伤口,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暴力吓到了对方。

正思索如何为自己挽尊,沈榆已经挪到床边,他伸手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碘伏和棉签,然后转身又慢慢往这边来。

沈榆很不习惯用轮椅,虽然是电动的,但他怕操作不好会撞到什么摔下来,只好用手扶着轮子,一点点挪动。

谢宴州想要走过去推他,却又硬生生顿住了脚步。

换位思考,是他自己的话,也不希望因为伤痛被人过分关注。

“你坐沙发上,我帮你擦。”沈榆说。

于是谢宴州在沙发上坐好,双手搭在膝盖上,乍一看甚至非常乖巧。

要是林珍在这里,一定会惊讶地拿手机拍照。

要知道,自从五岁以后,谢大少爷就走上了装酷耍帅之路,朝着桀骜不驯的方向狂奔,再也没这么规规矩矩过了。

沈榆看他认真地像个小学生,忍不住勾唇:“不用这么严肃吧,我下手又不狠。”

谢宴州微微挑眉:“不是你让我好好坐着?”

他们之间的距离有些宽,沈榆说:“你过来一点。”

谢宴州垂眼,喉结不自然地滚动了一下。

他朝沈榆倾斜了身体,单手撑在沙发边沿,方便对方给自己涂药。

沈榆捏着棉签,专注地涂碘伏。

伤口被碰到时有轻微的刺痛,谢宴州却没有丝毫动静。

在心里幻想过无数次靠近沈榆,在午夜大胆的时候,甚至想过很多出格的事情,比如把他抱着放在腿上,按着他的腰,尝他的每一寸皮肤......

但当沈榆真的离他很近,谢宴州却只是垂着眼,连仔细看一眼都不敢。

搭在沙发边沿的指节凶恶地绷紧,将沙发表面勒出深深的指痕,手背青筋毕露。

却又怕被窥探出真实想法,一点点缓慢地收起,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安宁。

“脖子上还有......”沈榆说着,拽着谢宴州的衣领,将人往自己的方向拉了一点。

他们离得更近了。

谢宴州的脸只差几厘米就能贴着沈榆的肩上。

他的呼吸变得很乱,像盛夏时节最暴乱的倾盆大雨。

谢宴州咬紧牙关。

他闭上眼睛,克制又贪婪地、汲取着他身上的气息。

即使久住病房,沈榆身上并没有浓重难闻的味道,而是很淡的清香,或许是洗衣液的味道,或许是他本身的,混合着浅浅的中药味,形成一种让人上瘾的味道。

谢宴州几乎产生了一种被拥抱住的错觉。

在这样的幻觉里,他听见沈榆说:

“谢谢你,谢宴州。”

*

次日,周五。

夜幕降临,整座城市被笼罩在皎洁的月色中。

薛远庭下班回家,在家门口看见身形修长的青年叼着烟,蹲下身给家里的狗解开牵引绳,金毛套上绳子后激动地直摇尾巴,舔青年的侧脸。

薛远庭:“......”

上班脑子上坏出现幻觉了?怎么看见谢宴州在遛他的狗?看样子还是遛弯回来?

“喂!你们俩干嘛呢!”薛远庭提高声音喊了声。

金毛听见薛远庭的声音,一个冲刺撞了过来,把人撞得倒退几步。

谢宴州走过来,慢悠悠拾起牵引绳,语气懒散:“帮你遛狗。”

“你有这么好心?”薛远庭捂着被金毛撞得发疼的胃,“你不会还想从我这掏钱吧!我给你转了两个亿啊!初恋我都没给两个亿!你给我留点资金周转吧!”

昨天下午,沈骞父子的事情一经曝光,股价暴跌,截止收盘,蒸发数十亿美金。

今天更是刚开盘没多久就直接跌停,网上搜乾永全是股民在谩骂,多难听的都有。

薛远庭看到后给谢宴州打了个电话关心了一下。

结果谢宴州语气听上去一点不难受,还有点轻飘飘的,问他现在有多少资金可以借出。

谢宴州大部分资产都在国外,且很多不动产,变卖起来需要时间,他回国太突然还没来得及处理,借几天就还了。

薛远庭倒是不介意这个,先转了两个亿给谢宴州。

他现在就希望谢宴州别去买乾永的股票。

跌那么狠,两个亿砸下去,说不定过段时间就一个亿了。

“你看看这个。”谢宴州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堆资料和几份合同,“有兴趣吗?”

薛远庭推开一直舔他手的金毛,接过看了会,神色逐渐凝重。

是有关智能驾驶的市场调研和企划意向。

薛远庭一看就猜到了谢宴州的意图。

“什么意思?你问我借钱是要跟沈榆合伙?”薛远庭皱眉,“你别告诉我,你要在国内待着不走了?”

“嗯。”谢宴州下巴指了指文件,“有兴趣的话,投资一下。”

薛远庭:“......”

行啊这个人,在人沈榆面前装大款,大言不惭地要开发什么新项目,转头来自己这抢劫要钱。

难怪昨话那么轻飘飘的呢,原来是被沈榆几句话给迷晕了。

薛远庭严重怀疑,这人是那种被沈榆卖了,还要帮忙争取卖价高一点的类型。

“我草,我真服了。”薛远庭朝他抱拳,“情圣啊,大情圣。”

谢宴州勾唇:“要入股吗?”

薛远庭挑眉,摊手:“钱都给你了,你说呢?”

两个人都在笑,金毛冲着他们摇晃尾巴。

“来都来了,喝一杯。”谢宴州拍了一下金毛的脑袋,慢悠悠往里走。

然而入眼却是满室狼藉。

茶几上的果汁罐和啤酒瓶倾洒,翻开的雪白书页上印着狗脚印,纸巾被抽出来撒得到处都是,狂风过境也不过如此。

薛远庭一声“卧槽”压在喉咙管,好几秒后才咬着牙说:“我跟刘姨说一声,让她明天来打扫吧,今晚出去住。”

打开手机,那声“卧槽”还是没忍住喊了出来:“卧槽,你暗恋对象上新闻了!”

薛远庭急匆匆把手机给谢宴州。

只见广场上,密密麻麻地刷着沈榆和沈骞的大名,痛骂他们酒驾,造谣消息不堪入目。

谢宴州来不及细看,快步往停车场走去,同时拿起手机拨打沈榆的电话。

几声响后,电话很快接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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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对头很狂?这不一亲就脸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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