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告别

韩子夜回到位于城西铁皮屋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

其实上次回家也不过是半个月之前的事情，如今却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结业考试之前的那顿火锅，一群人围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场景似乎就在眼前。

可是..........齐陵川却再也无法见到他们去霜月长城的那一天了。

想到这里，韩子夜莫名的情绪低落。

巷子里灯光昏暗，但在【黑夜权柄】的加持之下，韩子夜还是隔得老远就看到了自家铁皮屋门口的摇椅上坐着一个人影，似乎已经睡着了。

——陈墨？

韩子夜借着微弱的光亮，看清了那人的脸，他皱了皱眉，快步走上前去。

“陈墨.....喂.....醒醒.......你怎么睡这里了？”韩子夜轻轻推了推他的胳膊。

“唔........嗯？”陈墨眼皮轻轻颤动了几下，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呓语。

两秒之后，他才缓缓睁开眼睛，瞳孔对焦后，眼中突然闪过一抹喜色，“叶子！”

“陈墨，你怎么在这儿睡着了？”韩子夜一脸茫然，“我不是说了明天来找你吗？”

“哦...........下午刚好来你家打扫过卫生，我想着没准你晚上就会回来，就想着在这等会儿，坐着坐着就睡着了.....嘿嘿.......”

陈墨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你这两天就要去霜月长城了，我不得珍惜下兄弟团聚的时光嘛！”

“真拿你没办法.......”韩子夜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丝微笑。

他可太了解陈墨了，从小到大，两人都是无话不说的死党，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

自己在学校时，朋友就不多，而陈墨也一样。

眼看着，自己就要去霜月长城了，作为没有觉醒天赋的普通人，陈墨和自己的人生轨迹，很可能将会成为两条错开的直线，再难有交集。

这最后能见面的时光，陈墨自然是非常珍惜的吧。

“行啦....起来吧，我先进去看看。”韩子夜拍了拍陈墨的肩膀。

随后缓缓推开铁皮屋的大门。

屋内的陈设和之前没有什么变化，依然保持着干净整洁的状态，连地面都打扫得一尘不染。

韩子夜轻轻走到床边，借着微弱的光线凝视着母亲沉睡的侧脸。

那些深深刻在记忆里的病容和痛苦似乎被抚平了些许，这让他心头那块沉重的石头稍稍松动。

韩子夜办过椅子在床边坐下，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替母亲掖了掖被角，动作轻柔得仿佛怕惊扰一个易碎的梦。

陈墨在他身边站着，没有去打扰。

....................

良久之后，韩子夜和陈墨从铁皮屋内走了出来，轻手轻脚地带上了大门。

“去屋顶坐会儿？”韩子夜突然一挑眉，试探性问道。

“嗯？”陈墨一怔，紧接着咧嘴一笑道：“行啊，去呗！老规矩，看谁先爬上去！”

两人还小的时候，就经常喜欢爬到屋顶去玩耍。

在那上面，可以将这一带密密麻麻的铁皮屋尽收眼底。

或许是因为由此而产生的“一览众山小”的豁达感在作祟，又或许是在房顶上更有安全感。

那时候，韩子夜总是觉得，无论有任何烦恼，只要一爬上去，心情就会变得好起来。

甚至有好几次，夏天的时候他和陈墨为了乘凉，还在上面过过夜。

漫天的繁星，微凉的夜风，至今让韩子夜记忆犹新，就连当时觉得烦人的蚊子，好像都变得没那么讨厌了。

“叶子........还愣着干啥！”陈墨已经兴奋地搓了搓手，利索地攀上了墙边那根锈迹斑斑的铁质排水管，动作带着少年般的敏捷，“我可要先上去喽！”

比比看谁先爬上去，这是两人之间经常玩的小游戏。

韩子夜看着陈墨略显笨拙却充满活力的动作，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以他现在的力量，借助【黑夜权柄】的加持，跃上这低矮的屋顶不过是一个念头的事。但他没有。

“喂，陈墨，你怎么耍赖啊！”韩子夜微微一笑，紧随其后，手脚并用地沿着排水管爬了上去。

“邦邦邦...........”

随着清脆的铁片碰撞声，两个人影先后登上的房顶。

“哈哈哈.......叶子，我赢了，我赢了！你也不行啊..........还超凡者呢，我看也不过如此嘛！”陈墨大笑着一把将韩子夜拉了上来。

“那还不是因为你耍赖啊。”韩子夜微笑着，在陈墨胸口锤了一拳。

说着，两人并排坐在冰凉的铁皮屋顶上，脚下是如同杂乱棋盘般蔓延开来的低矮铁皮屋群。

远处是内城璀璨却虚幻的光河，虽然已是深夜，可是内城的精彩夜生活，也才刚刚进入高潮而已。

夜风拂过，带着一丝凉意。

“真快啊..........”陈墨目光望着远方，声音有些飘忽，“感觉昨天咱俩还在这上面数星星，琢磨着怎么攒钱去巷口小卖部买根冰棍。这一转眼，你就要去.......守长城了。”

“是啊。”韩子夜附和着，“不管人愿不愿意，时间都不会停下。”

话锋一转，他突然问道：“陈墨，你升学考试准备得怎么样了？有把握吗？”

“还好吧。”陈墨耸耸肩，“不就是老样子吗。我啥水平难道你还不清楚？高不成低不就的。”

“上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然后找份工作，努力生活。

也就这样了，没有用觉醒天赋的普通人，大抵都是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