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借壳

林永康当着田毅的面解开西装暗扣，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布料摩擦声中扯开衬衫领口，肋下两道蜈蚣状的手术疤痕在落地灯冷光下泛着粉白——那是三周前肝肿瘤切除术后的新鲜创痕，缝合线的针脚还清晰得能数出根数。陆虎的皮鞋在停机坪地面刮出刺耳声响，这个身高1米9的保镖瞬间横亘在田毅身前，整个空间的呼吸声都被这道疤痕吸走了。

"医疗报告在这里。"林永康从西装内袋摸出信封，指腹碾过A4纸边缘时发出细碎的响，"医生说五年存活率37%，田总如果执意要毁了林氏..."他忽然抬头，眼尾的褶皱里凝着血丝，"我倒是可以舍下一身剐陪您玩这场赌局。

“哈哈哈！”田毅突然得笑了起来，事件发展变得有趣了，林永康的话语让他又有了刘汉的枪管抵着他的太阳穴，那股危险的灼热感。

“你可以不顾及你女婿”田毅推过一份牛皮袋，拿出了剑桥大学推荐信复印件:“有句俗话，我一直觉得挺有意思，‘不偷不是意大利，不抢不是法兰西；又偷又抢英吉利，再放两枪是美帝’，英国剑桥郡不怎么安全啊，令千金在那边，如果不小心学坏了，或者遭遇点什么不测……”

林永康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节扣在胸骨上的声响惊飞了停机坪边的海鸟。他摸出熨得笔挺的素白手帕捂住嘴，指缝间泄出的喘息里带着铁锈味。

“林总还是要保重身体啊，令千金年纪轻轻还需要您保驾护航……”田毅将雪茄烟灰弹进青花瓷缸："来，把我送给林总迟到的圣诞节礼物拿上来。”

田薇娅递来牛皮纸袋，当牛皮纸袋里的文件在桌面缓缓滑过时，林永康的瞳孔骤然收缩。条款末尾的黑体字，犹如毒蛇信子般醒目而危险：若五年内裕廊岛项目发生股权变更，林氏需按原始估值十倍回购股份。

“送林总去裕廊岛上。”田毅起身，顺手将雪茄按灭在瓷缸里。烟头与积水接触，发出一阵滋滋的声响，“A-07地块的夜景值得一看。”说罢，他转身离去，定制皮鞋跟在地面敲出利落而坚定的节奏，与远处货轮传来的汽笛声，错杂成一曲诡异的和鸣。

当夜裕廊岛狂风大作，林永康独自站在A-07地块的悬崖边。他手里攥着刚破译的加密邮件，田毅早就掌握林氏向印尼军方出售战略储油罐的灰色交易。海浪拍打礁石的轰鸣声中，他忽然笑出声，对着漆黑的海面喃喃道："原来我也是链条上的一环..."

12月30日招标会现场，林永康看着田毅的新加坡代理人刘爽举牌报出7.8亿新币时，手中钢笔差点划破标书扉页——这个数字精准卡在林氏可动用资金的极限值，显然是对方获取了他们的最高授信额度。

"恭喜林氏集团中标！"当主持人敲下木槌，林永康忍不住又剧烈咳嗽起来，第二次见田毅时的场景在脑海中闪现——:“林总需要做的很简单，把A-07地块51%股权转给这家公司。”田毅推过笔记本电脑，而屏幕上跳动着设计的股权架构——维尔京群岛的离岸公司嵌套着开曼基金，最终受益人栏是串毫无意义的代码。

2005年1月1日元旦，当《联合早报》头版刊登"本地企业强势入驻裕廊岛"的专题报道时，田毅正在淡马锡控股飞往北京的私人飞机上审阅财务报表。

"该喂鱼了。"田毅摘下卫星电话的电池，随手抛进南海，舷窗外云层翻滚，像极了裕廊岛储油罐里沸腾的黑色原油。

知道得太多的人活不长，更不要说有病的人，这场始于石油的资本游戏，最终以更粘稠的液体画上句点。当林氏集团的讣告登报时，田毅已经站在北京银泰中心的主楼“柏悦居”俯瞰着长安街，而他的目光穿越了时空看向了属于他的石油王国。远处仿佛传来货轮拉响的汽笛声里，隐约有赌场筹码碰撞的清脆声响。

元旦的北京，簋街的铜锅蒸腾着白雾。田毅捏着阿里巴巴发过来得诚信通传真，仔细的研究，羊绒大衣上还沾着西伯利亚寒流带来的雪粒子，这鬼天气跑出来也是没有办法，廖威遇到贾跃亭那种缠郎，那把田毅截住得就是雷军这个疯子。

不一会儿，包厢里，雷军进风风火火的冲进来,话还没有开讲，就捏着紫砂壶给田毅续茶，手腕上的卡西欧电子表泛着冷光——这是金山程序员时代的旧物，与包厢外长安街上呼啸而过的豪车格格不入。

“你……穷成这样了？”田毅有些诧异。

"卓越网这笔买卖，可害苦了我。"雷军给田毅递烟，火星在昏暗里忽明忽暗，如果有选择，雷军现在是巴不得几个月前没有去香港，没有遇见田毅这个这个灾星，那时候把卓越网卖给亚马逊拿钱走人多好。

此刻他眼角发红，不知是熬夜赶PPT还是心有不甘："金山现在被微软Office压得喘不过气，网游业务刚起步，上市材料又卡在港交所……"

金山这玩意，田毅也无语了，什么都做，也在盈利，就是没有一个主业。

田毅慢条斯理涮着羊肉，筷子尖在麻酱碟里划出弧线："老雷啊，不是我说你，金山上市拖了几年了，你给求伯君当了多少年救火队长？"

雷军突然攥紧茶杯，青瓷杯沿沾着褐色的茶垢："先不说这个，拉卡拉的孙陶然团队找到我帮忙融资，本来我准备邀请联想，不过既然你回国了，就先给你说说，反正你早就投资了支付宝……”

话没说完，田毅的筷子"啪"地拍在桌上："让我拿真金白银陪你赌第三方支付？知道现在马云还挂黑名单吗？银联嫡系部队还没进场，民间公司搞预付卡都是踩钢丝！"

窗外雪越下越大，雷军从公文包抽出一沓文件，油墨味混着寒气："你看这份数据——去年中国银行卡发卡量涨了34%，可POS机覆盖率不到15%。"他掏出一张皱巴巴的收据拍在桌上："上周石家庄考察，小卖部老板宁可收五十张一块钱纸币也不装POS机，这就是蓝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