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这些苦痛中难得夹杂一丝支撑她的甜意
“太后?她就是个作壁上观的幕后推手!”
“皇帝就是个懦弱无能,只想对朝臣妥协以达到自己仿佛掌控了局面的昏君!”
“而皇后,她背后的丞相府更是策划了一切的罪魁祸首!”
江清月情绪太过激动,手中茶盏重重砸下,炸碎在天井堂下的石板地上。
怒火中烧激得她头痛欲裂,可理智被燃断过后,是如潮水般袭来的无助与悲苦。
江清月忽然松了一口气,抬头望向天井之外的青天,苦笑两声。
“哥,你知道他们找了什么借口发动这一切吗?”
“莫阳执,丞相长子,他是皇后的亲侄子,也是那批粮草辎重的押运总督,是他一不小心被山匪截走了粮草,所带官兵全部覆灭!”
“丞相为掩盖他儿子的罪行,就将这一切推到了父亲头上,然后再在宫宴上......他们欲对母亲行不轨之事!”
“他们一面说着是母亲对他们......一面想激怒父亲,想让父亲自乱阵脚,好把这些年他们干的那些腌臜事,全都推到父亲头上!”
江清月一身疲乏地坐回椅子,靠着椅背卸去支撑的力道,沙哑的声音都微弱了许多。
“那次宫宴,皇后命人将母亲从大殿引走,父亲被那群狼狈为奸的朝臣绊住脚,皇上明知将要发生的一切却态度默许,太后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人将我从宴席上抱走。”
往日那些查出来的经过,哪怕并未发生在江清月眼前,可一想到父亲母亲那日的无助,江清月紧握的双手就忍不住用力攥紧。
指甲刻入掌心传来细密的刺痛,落下斑斑点点的将要渗血的红痕。
“明明那次宫宴,是庆贺兄长你在边关取得大捷的......”
“可那次宫宴之后,一切都变了。”
江淮晏走到江清月身前,轻轻将她的头按到胸前。
呜咽哭腔闷声传来,江淮晏垂于身侧的另一只手攥紧到青筋泛白。
“清月,别说了。”
怀中的人儿轻轻摇头,吸了吸鼻子调整好情绪,再次抬起头来。
“不,我要说!他们还污蔑兄长你通敌叛国,还伪造了有你字迹的信件。”
“可你明明是前锋将,你没有调兵遣将的权力,你是左右不了如何用兵的,他们出具的信件上却写你盗用兵符,写你与敌国主将的合谋!”
“吏部尚书的儿子吕禾枢与镇远将军才是真正的通敌叛国之人!他们自知事情败露,竟直接将你害死在沙场利用你来脱罪!”
“而那批莫阳执押运的粮草,根本就不是山匪所劫!是被镇远将军送给了敌国,换作打在咱们自己将士身上的刀枪利箭!”
江清月忽然用力握住江淮晏的手臂,将他用力向下拉,声音已然声嘶力竭。
“哥!你不知道!边疆那群人早就跟伊丹国达成共识了!这也是为什么这仗居然能打十多年还不分胜负僵持不下!”
“因为大鄢朝中的蛀虫,要利用边关的战事吸百姓的血,他们利用与伊丹国久战不胜的战事,贪军饷,抬赋税,挖空国库,在朝中结党营私,意图将整个大鄢变成他们掌下的羔羊!”
“镇远将军联合吏部尚书吕府,抢了你的军功给伊丹送粮草递投名状,边疆之内,朝中以太后为首的翰林院一派要往朝中塞更多的人......”
“那些蝇营狗苟之辈的利益关系盘根错节,到最后,朝中素来不与任何人为伍的江府就,就被他们......”
说到最后江清月泣不成声,扬着头重重落下,无力地轻轻晃动。
“哥,他们全都该死......”
江淮晏用尽全力将妹妹抱在怀里,他感受到颤抖,不知是谁的,也许是两人都在发抖。
或是因为愤怒,或是因为再忆当年的无助。
江清月再开口时,气息断断续续,却还是强撑着让自己吐字清晰一些。
“哥,我已经,已经把太后弄死了。”
江淮晏猛然低头,眼白通红布满血丝,却还是盖不住其中的心疼。
他的妹妹这些年在京中要多艰难,才能拼尽全力费尽心思走到天下最尊贵的女人身边,将太后弄死全身而退,还能继续为往后铺路。
江淮晏忽然想到,若是他当年当真死在边疆,清月会不会......
会不会当真要自己走完为江府平反的这条不归路。
“清月好棒,是哥哥没用了,是哥哥没本事了......”
江淮晏的喃喃,江清月并没有听见。
她似乎沉浸到一种难以脱离的氛围里,还在自顾自地说着弄死太后的经过,只是词句有些语无伦次,让江淮晏串联分辨会有些难。
“哥,你不知道,学医好苦啊,真的好苦。”
“我苦练银针,往自己身上扎,往容怀哥哥身上扎,往云苓云心身上练手,扎得大家都好痛啊。”
“医书也好难背,药材也好难认......我把自己关起来,关在漆黑一片的屋子里,嗅闻每一种混合了十多种药材的药包,分辨出来后就把药包拆开,用手去摸,若是认错了,就放到一边重新再来。”
“我第一次进宫给太后诊治头疾的时候,险些露了怯,那一天好危险,真的好危险。”
“与太后关系渐近了以后,我就有些着急了,当时年轻气盛,我有些急切的想给太后下毒,若不是容怀哥哥拦住我......”
“他哄我,他抱着害怕到不停颤抖哭泣的我,对我说,一切有他,让我每一步大可走得平稳些。”
“我当时以为,我要毒害太后的目的被发现了,我要死了。”
“因为那是容怀哥哥的皇祖母......”
“可容怀哥哥给我擦眼泪,他跟我说,他也希望太后去死。”
“容怀哥哥对我真的很好,他,他对我,真的很好。”
“我要学医,他给我找各种医术孤本,他还拉拢到了很厉害的太医教我,学医初期我浪费了好多珍贵的药材,他都不会说什么,他会去太医院给我偷,当然不是他去偷,反正就是去给我偷名贵的药材......”
江清月说着说着,破涕而笑。
江淮晏扶着她直起身,猩红的双眼也挤出了些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