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5章 约定好的暗号
做完这一切后，他直起身，心中飞速思索。
屋子里太空旷，没多少可以藏人的地方。强行藏匿，必然很快被发现。除非——敌人根本不怀疑这里有人，或者，被引开。
秦苍目光一扫，落到墙角那堆破布与破旧农具上。他心中一动，走过去，迅速扒拉出一张破旧的牛皮斗篷，上面沾满了泥土与油渍，散发着刺鼻的味道。
“正好。”
他迅速将斗篷披上，又在脸上抹了些灰尘泥水，动作熟练得仿佛做过无数次。
镜子没有，但秦苍能感觉到自己现在的模样——一个疲惫至极、邋遢无比的落魄农夫。这个形象，足以迷惑那些粗枝大叶的追兵。
这时，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快，搜这边！”一个粗哑的嗓音猛地炸响，带着急躁与烦躁，像是害怕错失了猎物。
狗吠声再次响起，越来越近，几乎就在院门外。
秦苍眯起眼，心跳仍然沉稳如初。他缓步走向屋角，佯作瑟瑟发抖的姿态，靠坐在一堆干草旁，看上去就像一个被吓破胆的老村民。
门被猛地推开，带着寒风与泥水的气息。
几个身穿灰色短打、神情凶狠的敌人冲了进来，手里的武器上还滴着未干的雨水，眼神四处扫视，像狼群在觅食。
“喂，老东西！”一个年轻些的家伙走上前，一脚踢开了秦苍身前的干草堆，凶神恶煞地吼道，“见到两个可疑的人没有？！”
秦苍故意身体一哆嗦，双手抱头，声音发颤：“没……没见到啊，大爷们……俺、俺自己都快冻死了，哪里敢惹事啊……”
敌人皱了皱眉，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似乎被那股刺鼻的牛皮味呛得直皱鼻子。
另一个敌人上前，一把抓起秦苍的破斗篷，粗暴地拉了一下，似乎想要看看底下是否藏着什么。
秦苍顺势夸张地倒地，发出一声惊恐的叫声：“别打俺，俺啥也不知道啊！俺家老婆娃子早跑光了，就剩俺一条老命啊……”
敌人嫌恶地啐了一口，抬脚踢了他一脚，骂骂咧咧道：“穷得要命，还敢窝藏人！”
“搜搜屋子！”带头的挥了挥手。
两个敌人开始四处翻找，把破旧的木箱、墙角的农具踢得七零八落，火堆也被踢散了一半。
秦苍心跳微微加速，但脸上仍保持着惶恐与无助的神色。他知道，小虎就藏在不远的地方，稍有疏忽，一切就完了。
敌人翻了一圈，脸色越来越难看，显然没发现什么。
“头儿，这破地方就这点东西，连只老鼠都没见到。”
带头的冷哼一声，眼神里带着不甘，但又懒得在这烂地方多浪费时间。
“走！”他一挥手，狠狠踢了秦苍一脚，“给老子滚一边去！”
秦苍顺势连滚带爬，嘴里连连哀求着，狼狈至极。
敌人骂骂咧咧地收队，迅速撤出了院子，门“砰”地一声被甩上。
屋子里，一下子只剩下风声与火堆里偶尔爆裂的声音。
秦苍仍然保持着倒地的姿势，耳朵紧紧听着外面的动静。过了好一会儿，直到他确认敌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他才缓缓地起身，眼中闪烁着一丝寒光。
他走到干草堆前，轻轻地拍了拍。
“小虎，出来了。”
干草轻轻一动，小虎的脑袋从里面探了出来，脸上布满了汗水与灰尘，但眼神却异常明亮。
“哥，太险了……”他低声说，声音里透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敬佩。
“老秦，我去。”小虎忽然低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股拗劲儿，像寒夜里硬挺着的枯枝。
秦苍侧头看了他一眼。小虎脸上还带着没褪尽的稚气，但眉宇间透出的那份坚毅让他略微皱了皱眉。他拍了拍小虎的肩膀，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听我的，等天黑透了咱俩一块摸过去。”
小虎抿了抿嘴唇，眼里却闪着倔强的光。“老秦，我一个人快点，回来也快。你要是跟着，我怕动作大了被他们听见。”
秦苍心里一动。小虎说得没错，这片山林里，鬼子和伪军布防严密，稍有风吹草动就容易引起警觉。小虎身形灵巧，动作也比自己利索许多，要找条安全的路线，他确实是最佳人选。
可心里那股不安却像扎进肉里的刺，拽得他难受。
他沉默了一瞬，终于低声道：“行。但记住，先看，不要动手。遇到情况，就地隐蔽，别逞能。”
小虎重重点头，握紧了手里的枪，眼中闪着光。他把身子贴着地面，像一条敏捷的蛇，一点点向前游去。秦苍目送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暮色里，心头压着一块沉甸甸的石头。
山林间的风渐渐停了，只剩下树叶沙沙作响，仿佛也在窃窃私语。
秦苍贴着地面，一点点挪到一块青苔覆盖的大石后，屏息凝神，眼睛死死盯着小虎消失的方向。
小虎的身影时隐时现，偶尔被一缕月光勾勒出瘦小却坚定的轮廓。他动作极轻，脚下几乎没有声息，只在草叶上留下一点微不可察的痕迹。
“快点，快点回来……”秦苍心里默念着，掌心微微冒汗。
时间仿佛被拉得很长，每一秒都像磨在心头的砂纸，粗糙得发疼。
忽然，林子深处传来一声微弱的动静，像是有什么踩断了枯枝。
秦苍的心猛地一揪，眼睛死死盯着前方，恨不得把自己的视线化成一张细密的大网，把小虎牢牢罩住。
又过了片刻，一阵低低的鸟鸣声响起，那是他们约定好的暗号。
秦苍心里一松，身子却绷得更紧。他看到小虎正快速地往回撤，每一步都踏得极稳极轻。但就在这时，小虎忽然顿住了，整个人像石雕般僵在原地。
秦苍的心几乎跳出嗓子眼。
顺着小虎的目光，他看到一队鬼子正从小路另一头慢慢巡过来，脚步沉稳，目光警惕，步枪上刺刀闪着森冷的光。
小虎伏在一片矮灌木后，脸色苍白，却咬紧了牙关，一动不动。
鬼子离得越来越近，空气仿佛都被凝固了。秦苍几乎能听见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轰隆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