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卯兔镇
昆仑山脉，海拔3100米。
蓝湖科考项目过渡营地，卯兔镇。
这座占地堪比一所中型大学的“小镇”犹如沙中绿洲，是喀喇昆仑山脉广袤无人区中的一片净土。
二十年前，夏守斥巨资在这里修建营地，为“玉山计划”规划稳定的大型营地，所有运上海拔5000米的物资都在这里进行储存、中转。
二十年过去，卯兔镇已经形成了一套完整的运转生态。
这里分为核心的居住与科研区域，以及外围的能源塔和温室棚，与其说是一座小镇，不如说是一座大型的科研机构。
来自世界各地分局的人员长期驻留这里，一面对山上运下来的样本进行记录和分析，一面对物资进行仓储和分配。
卯兔镇外围，墨丘利之门。
秦尚远从镜面一般的传送门中缓缓现身。
存放“墨丘利”的大厅之中没有人影，指示灯幽蓝色的灯光微微亮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高原地带锐利的寒冷。
“呼——好久没有登山了，这里可真够冷的。”
女人感叹。
秦尚远微侧过头，全副武装的兰斯洛特走了出来。
她穿着层层叠叠的登山装，那张雕塑般完美的脸依旧明艳动人。
看到秦尚远回头，兰斯洛特鬼灵精怪地向他眨了眨青灰色的眸子，红唇微张，吐出幽幽的白汽。
“怎么没人？”秦尚远看着空荡又幽暗的大厅，“我还以为这里会很忙碌。”
“嗯......”
圣女低头阅读手中的说明，又抬起头环顾四周。
“卯兔镇常年在住的只有不到50人，平时也只和山上的科考站有往来。
“最近山上有特殊情况，应该都在加班加点地处理事情。”
“阿梅莉也跟我说卯兔镇最近有点忙，她联系了好几次都没有得到及时回复，我们休整好后直接上山就好了。”兰斯洛特说。
“哥哥和兰斯洛特小姐的校董权限可以直接调动物资，”圣女晃了晃手中的说明手册，“我们本来也不用跟卯兔镇的研究员们打招呼，今天时间太晚了，我们休息一晚，明天就可以出发。”
“我们明天怎么去？”秦尚远问，“我听说亥猪和天墟的位置是冰川带。”
“直升机或者越野车。”
圣女顿了顿。
“不过越野车是给那些变态的契约人用的，而且费时较长，到了海拔5000米的地方还得徒手攀登几百米。
“考虑到兰斯洛特小姐的体能和登山经验，我们还是坐直升机最稳妥。”
秦尚远点点头，背上包朝门外走去。
一路上，各种模块化的功能性舱室看得秦尚远眼花缭乱。
出门一抬头就是远处的巨型风力发电机，三枚巨大的叶片在风雪里缓缓旋转。
沿路的温室棚里种植着白菜、土豆、玉米和稻米这样的食用作物，各种类型的雪地车和无人机停在路边，车机上堆满了积雪。
秦尚远边走边看，皱了皱眉。
几公里开外的地方就是那座堡垒式的主楼，不过那里不是他们的目标，他们只需要前往百米外的生活区找到宿舍舱室就行了。
圣女一边查着地图引路，一边环顾着卯兔镇的新环境，不多时，三人来到了一座大型舱室门前。
“我来。”
兰斯洛特将眼睛凑到电子门锁前，红外线扫过她的瞳孔。
“兰斯洛特·罗素，校董，高级权限。”
门内传来冷冰冰的机械女声。
虹膜认证通过，生活区的气动舱门缓缓滑动着开启。
......
......
秦尚远一头躺倒在柔软的大床上。
暖风系统送来温和湿润的空气，顶部吊灯散发着冷白的光芒，灰白的桌面上摆着一株绿植，整间生活舱像手术室一样安静整洁。
秦尚远侧头朝窗外望去，密封窗隔绝了窗外怒号的风雪，高原粗粝暴躁的环境此刻在他眼里也变得安宁祥和了起来。
趁着四下无人，秦尚远不动声色地进入了“心流”。
他的所有感官瞬间变得极度敏感，灵感骤然提高。
得看看那些“犬”有没有追过来。
确认了这片空间中没有任何的灵质异常，秦尚远才终于松了口气。
看来自己四天前的假死起到了不小的作用，那些“犬”暂时还没有追上来，或者说暂时还没有意识到牠们被骗了。
不过奈雅莉丝说这种欺骗维持不了太久，只要秦尚远的灵质出现大波动，那些猎犬就会迅速从另一个维度追来。
“不过这么大的一座生活区，一个人也没有......整座卯兔镇静得跟死镇似的。”
秦尚远回想起一路上的死寂，喃喃自语。
......
......
另一间宿舍中。
洗完澡的兰斯洛特裹着浴衣，擦着棕色的长发，从浴室中缓缓走了出来。
她坐到桌前，打开随身的电脑，专心地撰写起日记。
咚咚。
有人敲门。
兰斯洛特的手指在键盘上悬停了片刻，扭头朝门看去：
“以乐？”
不会是秦尚远，虽然她很乐意秦尚远在某天晚上能主动敲响她的卧室门就是了。
既然不会是他，那这时候来敲门的就只能是妹妹了。
“啊，不是。”
门外传来一个陌生的女声，听起来对方像是正笑着，声音也因此礼貌温和。
“兰斯洛特校董，我是这片生活区的管理员安妮·索伦，工号，原美洲收容所的后勤职员。
“刚刚看到您的权限通过了门检，就过来给您送一些必需品，我这边看到您、秦校董和他的秘书秦小姐是要前往‘天墟’基地是么？”
安妮·索伦的声音耐心诚恳。
“什么必需品？”兰斯洛特问。
“就是一些生活用品，还有卯兔镇的生活须知手册。”
“稍等。”
兰斯洛特一边说着，一边立刻在电脑的约束局人事系统上查阅了这个工号。
跳出来的果然是一个白人长相的女孩。
安妮·索伦。
兰斯洛特沉默了片刻，开口道：“谢谢你安妮小姐，必需品放在门口就好，我现在不太方便开门。”
“好的。”安妮的声音带着一些欢快，很利落，“那我就放在门口了，另外两位客人那边还需要我。”
一阵声响后，门外又恢复了安静。
兰斯洛特从包里抽出了一柄填满诡银弹的格洛克19，缓缓踱步到门口。
反复确认门外没人后，兰斯洛特才谨慎地打开了门。
门外，一些生活用品整齐地摆放在门口，一本薄薄的《卯兔镇手册》安静地放在一旁。
兰斯洛特皱了皱眉，四下望了望，果然没人。
原来是自己想多了。
兰斯洛特心中的疑虑渐渐散去，端起面前的必需品转身进了门。
......
......
“卯兔镇手册？”
房间中，圣女好奇地看着手中的薄册子。
她伸出手缓缓翻开扉页。
第一页是一张卯兔镇的极简地图，上面绘制着卯兔镇的各个区域和边界。
可在圣女眼中，那细密的墨条忽然就变得像是毛细血管或者长虫一般动了起来，缓缓向纸张深处渗透、纠缠。
圣女轻“咦”了一声，眉头微皱着继续翻阅。
书页之上，字体密密麻麻地抖动了起来。
圣女忽然觉得自己看不懂这些汉字了，每个字体的结构和笔画在她眼中无不诡异细密。
她的眼球顿时不受控制地开始扫过面前密密麻麻的字体，书页哗啦啦地翻阅，圣女的呼吸也逐渐加快、急促。
她的目光最终停留在那行她唯一能够看懂的字句上，深色瞳孔也随之缓缓放大。
“无限之门的银钥化身，知识荒原的终极原点。”
眼前的书页连同字词瞬间破碎了。
圣女怔怔地抬头，看到了那藏在晦暗星辰间的、无数的......
泡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