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结束了,老七
“给我滚!”金眼盘风龟的声音里带着慌乱。
金眼盘风龟疯狂挥动玉笛,召唤出一道道被冥火侵蚀的牛魔虚影。
那牛魔的角上缠着破败符文,瞳孔里跳动着幽绿鬼火,朝着燎原火牛冲去。
但是众人都还没有看清燎原火牛的动作,那些牛魔虚影就已经被狂暴的气劲瞬间震碎。
他浑身颤抖着后退,龟甲上的破败符文在吞天金狮的金色威压下滋滋冒黑烟,吞天金狮五指张开对着金眼盘风龟虚空一挥,指尖的太阳纹路亮起,不过轻轻一抹,龟甲上蔓延的黑色倒刺便如残雪遇阳般消融。
金眼盘风龟发出闷吼,挥动玉笛砸向对方头颅,却见那泛着幽光的笛身撞上金色鬃毛的瞬间,竟弯折成诡异的弧度,如同撞上了流动的金属。
“就这点力气?”
吞天金狮的声音里带着三分叹息、七分痛心。
他屈指一弹,金眼盘风龟便如断线木偶般倒飞出去,撞在洞壁上震落漫天碎石。
龟壳与岩石相撞的脆响中,隐约夹杂着玉笛断裂的轻响——那支曾被无数人的血喂养的玉笛,如今在绝对力量面前脆弱得如同枯枝。
金眼盘风龟的龟甲撞上洞壁的刹那,吞天金狮已如金色闪电般欺身而至。
他甚至未动用灵力,仅凭肉身力量便攥住龟壳边缘,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那是曾托起九弟襁褓的手,此刻却如铁钳般捏得龟甲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还记得当年你偷喝小花的药酒吗?”吞天金狮的声音混着硝烟,“你醉得缩进壳里闷住自己无法呼吸,还是二哥用角尖给你撬开的。”
话音未落,龟壳突然迸出裂纹。
金眼盘风龟拼尽全力喷出的黑雾,在吞天金狮掌心跳动的金色灵力前,不过是几点转瞬即逝的火星。
他一只手拉住龟壳边缘,轻而易举地将其掀翻在地,露出腹甲上斑驳的旧伤——那是百年前为护人族孩童留下的爪痕,如今却被黑雾腌渍得面目全非。
但是那道黑雾却调转了一个方向,冲着白墨等人所在的地方冲来。
“大家快散开!”白墨大声喊道,他清楚那对于吞天金狮来说毫无影响的黑雾可以在瞬间将自己几人化为粉末。
燎原火牛踏碎地面冲来,赤红色灵焰在双角凝聚成实质化的刃芒。
他甚至未用全力,只是随意一挑,金眼盘风龟操控的黑雾便如黄油遇热般轰然裂开。
“老七,你从前的笛声……”燎原火牛的声音沙哑,角尖挑起一缕黑雾,任其在灵焰中发出滋滋的哀鸣,“能让灵植一夜开花。”
金眼盘风龟疯狂挥动残缺的玉笛,召唤出数十道冥火蛇。
蛇信吞吐间,洞穴顶部的冰晶被灼出滋滋白气,却在接近吞天金狮时,被其随手挥出的金色气浪绞成齑粉。
每道气浪都裹挟着细碎的记忆碎片狠狠地轰击着金眼盘风龟的灵魂:
桃林中分食野莓的午后、暴雨中互相遮挡的脊背、离别前的承诺。
吞天金狮一挥手,一道金色气箭穿透巨蟒头颅,气箭余势不减,竟在洞壁上犁出深达丈许的沟壑,沟壑内壁流转着细密的符文,如同星空碎落在岩石中。
金眼盘风龟这才惊觉,眼前的兄长们从未动用真正力量——他们的每一击,都精准避开了他的要害,却又将他的反抗碾得粉碎。
随着吞天金狮踏碎最后一条冥火蛇的头颅,龟甲下传来的心跳紊乱而虚弱,如同狂风中的烛火。
他掌心的灵力如潮水般涌入,所过之处,破败符文如退潮的泥沙般剥落,露出底下淡金色的原生纹路——那是兄弟结义时,他亲手用利爪刻下的守护印记。
吞天金狮忽然张开双臂,金色灵力如潮水般漫过整个洞穴。
在这名为「烈日庇护」的领域中,金眼盘风龟的黑雾刚一成型,便被高温蒸发为虚无,他龟甲上的破败符文,也渐渐恢复了琥珀色。
金眼盘风龟在领域中呼吸困难,龟甲上的破败符文如同被泼了沸水的水蛭,疯狂蠕动着想要逃离。
他拼尽全力召唤出最后一道冥火巨蟒,却见吞天金狮抬手指天,一道金色光柱便从天而降,将巨蟒钉在洞穴中央。
光柱表面流动着九种不同的灵力光泽,在巨蟒的嘶吼中,光柱逐渐收缩,最终将其炼化为一颗散发着恶臭的黑色珠子。
“看见这些光了吗?”吞天金狮看着金眼盘风龟说道,“这是人族孩童的祈愿,是我们用千百年光阴攒下的信仰之力。”
当最后一道破败符文从龟甲上剥落时,洞穴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
地火停止了沸腾,冰棱不再坠落,甚至连空气都凝固了。
金眼盘风龟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
他抬起头,看见吞天金狮和燎原火牛站在领域中央,金色与赤红色的灵力在他们身后交织成巨大的双翼,如同降临人间的守护神。
“结束了,老七。”吞天金狮的声音打破寂静,却比任何轰鸣都更具穿透力,“看看你守护的东西。”
金眼盘风龟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看见虚空之上出现的画面,人族村落的灯火正在风中摇曳,那些微弱的光芒穿过战斗产生的烟雾,如同一颗颗倔强的星星,在黑暗中闪烁。
他忽然想起,不知多久前自己也曾为这些灯火挡风,而如今,这些灯火依然在燃烧,他却已经变成了那想要扑灭烛火的狂风。
洞穴顶部的冰晶终于承受不住灵力的重压,轰然坍塌。
吞天金狮和燎原火牛同时转身,用身体为金眼盘风龟挡住坠落的冰块。
碎冰砸在他们的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却未能在他们身上留下任何伤痕。
金眼盘风龟蜷缩在他们的庇护下,感受着背后传来的温度,忽然泪流满面——原来真正的力量,从来不是毁灭的暴力,而是守护的温柔。
“该醒醒了。”
吞天金狮轻声说,指尖弹飞金眼盘风龟手中的残笛。
笛子在空中翻转,露出内侧那道几乎被磨平的刻痕——那是老八墨翡玄虎用乳牙咬出的“七”字。
燎原火牛俯身,拿起龟壳边缘的锁链,轻轻一扯便将其崩断,铁链碎成黑色蝴蝶,消散在赤红色的气劲风暴中。
金眼盘风龟瘫软在地,看着眼前的两位兄长。
吞天金狮的鬃毛上沾着血迹,却仍如幼时般温柔;
燎原火牛的角尖裂出细纹,却仍用体温为他挡住洞顶坠落的冰棱。
洞穴深处的地火不知何时变得温顺,如金色溪流般漫过他的龟壳,带走最后一丝黑雾的气息。
他忽然想起,千百年前的结义,吞天金狮曾用爪子拍着他的龟壳说:“老七的背,以后就是我们的了望台。”
如今,了望台蒙尘,而了望者们却从未放弃擦拭。
战斗结束得如此安静。
没有山崩地裂,没有日月无光,只有两位兄长的呼吸声,混着洞穴外传来的风声,如同千年前那个奶香弥漫的春夜。
金眼盘风龟闭上眼,任由泪水滑过眼角,滴在露出的原生龟甲上——那里,隐约可见八道细小的爪痕,那是八位兄弟姐妹刻下的永恒羁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