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7章 又当爹又当妈

粉色的棉花糖在阴影里看起来也是甜的。

很多年前，许心微吃过一次。

她觉得特别甜，然后开心的牵了陈芬的手。

许心微记得当时陈芬的手很暖很软，跟她印象中妈妈的手一模一样。

她虽然想借陈芬的身份接近江涛，但在那一刻，她也真的很想陈芬当她的妈妈。

越是强烈渴望什么，那就只会越得不到什么

许心微看着棉花糖，眼神是空洞的，却在笑：“我不想回家，家里就我一个人，我喜欢这里，这里很多人，还有大海和阳光。

姨姨，我想在阳光下，有人说我可以活在阳光之下，他说得对，阳光之下，比哪里都温暖，即使一个人，也是暖和的。”

陈芬紧咬着唇，怕自己哭出声。

她擦着眼泪：“那就不回家，我陪你晒太阳。我也不喜欢家里一个人，一个人太孤独，你陪陪我，总可以吧。”

许心微没答应，也没反对，陈芬在她身边跟她一样，抱膝坐在沙滩上，两人看着海平线上的夕阳一点一点没入水中，最后大海沉静得让人的心也安宁得像是天地间只剩下自己。

暮色四合，她们也没动。

海上明月慢慢爬上天幕，海面上衍生出一个波动的白光，那是月亮不规则的影子。

坚强的影子。

不管被海浪打破多少次，等风停浪止时，又恢复了原样，不完美，但优雅的随微风荡漾，在海上。

海那么大，它那么小，可它自在得像是在自己家里。

许心微笑了，是冲着陈芬笑的：“姨姨，那个月亮很像你的棉花糖。”

“是吗？”陈芬见她笑，也不禁笑起来：“我的棉花糖没它好看，但一定比它好吃，你要吃一颗吗？”

面前的女孩又摇头，她不愿意吃她的棉花糖。

就像是小孩不愿吃陌生人的糖果一样。

陈芬并没有强求，深深的看着才二十年华的女孩，女孩没有什么光，像是那些神采都被禁锢在深渊里，让她心疼得要命。

她本想跟洛微说她已经跟江涛离婚了的事，可想想又闭了嘴。

曾经她总对洛微说，她为了她怎么样，可那些不是自己的选择吗？

既然是自己选的，就不该因为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而去苛责任何人。

这与他们不相干。

陈芬只是陪着她，一陪就是一夜又一夜。

她怕洛微着凉，租了帐篷。

刚开始洛微不愿意睡进来，陈芬只说：“宝宝怕冷。”

她就进来了。

日子平静得像是建立了什么壁垒，隔绝了一切。

可警察还是来了，找洛微问阮茹的事。

洛微被带走，陈芬想跟她一起去，却还是在警察局被强制分开了。

审讯室，许心微听说了阮茹被杀的事。

她低着头，想起那个身材微胖，从小照顾她的女人来。

从前许心微一直觉得世界上最温柔的人除了她的妈妈，阮阿姨怎么也得算一个的。

阮阿姨总是笑眯眯的。

许心微脑子里总有一幅画面，阮阿姨朝她招手，等她飞奔到她面前给她一个熊抱，阮阿姨必定会把她抱起来转圈圈。

她小时候很喜欢那种被阮阿姨抱着在空中转圈圈的感觉，就像她真的能飞，真的是会魔法的小仙女。

林羽臣问：“你去找阮茹干什么？”

许心微回道：“是暖暖去找她的，我没去。但暖暖不会伤害她。”

林羽臣给她倒了杯温水：“我知道跟你无关，只是想问你关于凶手的事，你们是不是见过面？虽然证据链完整了，洛暖的尸体也找到了，但那个凶手消失了，我们得找到那个人。”

许心微紧抿着唇，面色苍白。

她知道那个人去哪里了，被她推下了海，她清醒的时候，看到了鲨鱼和血迹。

林羽臣看出许心微的异样：“你想到什么了？”

许心微深吸一口气：“我把他推到海里去了。他想杀我，引来鲨鱼，我们在争执中，我不小心把他推进去的。”

林羽臣并不是很相信许心微的话。

那是专业杀手，而许心微不过是二十出头，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怎么可能把杀手推到海里去。

可是许心微现在很容易失控，又怀着孩子，也许这件事还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水落石出。

他给上头提交了报告，上头回复，需要限制许心微出镜，并对她进行观察。

尘封十几年的几条命案全部完整。

许安昌因绑架许程凯妻女，威胁其妻子没有达到预期效果，而杀掉了许程凯的妻子。

之后在许程凯的食物里下慢性毒药导致其死亡，因阮茹知情，而通过一些残忍的手段致使阮茹精神失常，长期被囚禁，在东窗事发后杀阮茹灭口。

而误将洛暖当成许心微杀害的事，也证据确凿，只可惜真凶一直下落不明。

警方在洛微所说的海域打捞也一无所获，那人像是人间蒸发了。

一晃一年多过去，林羽臣去顾家参加顾晚女儿一周岁的生日宴。

女孩正是咿咿牙牙学语的年纪，看到林羽臣也不认生，挥舞着小拳头笑着，露出好些乳牙奶白奶白的。

顾晚没大办宴席，如同家宴，就一桌。

傅家如今人很少，只来了傅镇南，游家的人来得多些。

当林羽臣看到江玺川的时候，走了过去。

清清冷冷的男人正在不厌其烦的哄襁褓中的孩子睡觉。

听说这孩子就是江玺川的挂件，上班带着，参加宴会带着，甚至出差也要带着。

林羽臣打趣：“又当爹又当妈，累不累？”

江玺川轻轻拍着孩子的后背：“还好。”

林羽臣看着他身后两个插不上手的育儿师：“赚你的钱可真容易，只要站着就行。”

其中一个育儿师无奈的说：“江总也就脱不开身的时候才让我们抱一抱，其余时间不舍得放手。我也跟家里人说，我找到了份事少钱多的好工作。”

林羽臣倒是第一次见想干活却因没活干而苦恼的打工人。

他在江玺川身边坐下：“许心微现在已经不被限制出境了，你不怕她跑了？”

江玺川很笃定的摇头：“她不会。”

林羽臣忍不住问出一年前的疑惑：“那个被许心微推下船的人到底去哪里了？”

他知道是江玺川动了手脚，这种人别看平常安分守己，做起坏事来闷不吭声。

江玺川还在哄孩子：“你是警察。”

四个字，无疑是堵住林羽臣嘴的好方法。

林羽臣没再问，有些事，没什么绝对的是非对错。

法律其实是最不讲人情的东西，即使坏人坏透了也可以受到法律的保护，即使好人做了一辈子好事，也可以受到法律的制裁。

可世上又不得不存在这么一种东西来维持平衡，这就是真正意义上的铁面无私。

人终究是人，才有法生而为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