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7章 Chapter79 莫雷蒂

爱丽丝愣了一下，她此前没想过这个问题，毕竟她不是真正的孩子，虽然名义上存在什么婴儿期之类的阶段，但到底不是真的需要人照料的孩子，她并没想过这件事。

此时克莱恩提起这件事，爱丽丝才想起来，她或许确实需要一个……保母？不提这一次去“永暗之河”，就算是日后，愚者先生怕也不能寸步不离地带着她，顶多让秘偶担任保姆的工作。

但克莱恩知道她不是真正的孩子，爱丽丝不敢保证秘偶保姆会不会全心全意的扮演——克莱恩在她面前的大部分时候都是懒得演的。

而且，就算是克莱恩真的在演，还有她自己这一关呢，她又不可能真把自己当成小孩，只是按照小孩子的方式生活而已，熟人面前，可是很容易露馅的。

爱丽丝很快就做出了决定，她向克莱恩提出了一个要求：

“不知情的人……最好是不知情的人，这样我才能真正当一个‘孩子’。”

克莱恩闻言，露出了一抹明媚的笑容，他声音平缓道：

“既然这样，我有一个好主意。

“爱丽丝，在给别人当神子前，不如先给你自己当一当神子吧？”

……

“‘世界’先生，这是……”“正义”奥黛丽看着面前怀抱婴儿的道恩·唐泰斯，眼神变得茫然起来。

稳定过状态后，克莱恩再次找上了奥黛丽，自从半神后，他就时常约见奥黛丽，进行私下里的心理治疗，有时候在“源堡”上，有时在现实中，位置并不固定。

晋升天使以后，这个习惯当然也维持着，只是，由于奥黛丽本身没有晋升天使，许多事情还无法知晓，再加上她自身的精神相对脆弱，晋升天使后，状态真正糟糕的时候，克莱恩反而不能找奥黛丽进行治疗了——当然，他暂时还没到那一步。

这一次约见奥黛丽时，克莱恩表明自己有件事情要请她帮忙，见面的时候会和她细说，奥黛丽欣然同意，结果没想到，等奥黛丽备好点心，“世界”先生带上门的，却是个襁褓中的婴儿。

这孩子头上有稀疏柔软的银色短发，此刻正顺服地贴在脑袋上，她的眼眸浅浅闭着，面容饱满，婴孩的五官尚且还看不出什么，只能看出精致来，倒是眉心的红痣显得有些显眼，让奥黛丽的视线停留了一瞬间。

她没敢久看，因为那点稀疏的银发和出现在“世界”先生怀里这件事，让奥黛丽对这孩子的身份有了联想，她屏气凝神地看着“世界”道恩·唐泰斯，只见对方轻轻点头道：

“她现在是光明教会的……圣子？圣女？好吧，至少当下应该是圣女——我确认过了，她真的选择了成为女孩。”

“……？”奥黛丽看起来迷茫极了，“光明教会……？”

克莱恩微微一笑，同奥黛丽说起了那本光明圣典，奥黛丽神情恍惚地点头，只听到“世界”先生款款而谈：

“……愚者先生将她交给了我，但因为一些原因，我没办法将她时刻带在身边，我想，我需要一些人来日常照顾她，而且最好是不知道她身份的人——主要是能真正把她当成一个孩子来看待。

“我想了想，就和她提出了这个建议，在那本未完成的圣典上再添一笔，什么圣子圣女，什么神灵的指引……这样一来，等到日后她再次重启，如果‘母亲’来自普通人的家庭也就罢了，如果是愚者先生，或者其他的什么……这种情况，她就可以以这样的身份出现。

“而且，就算‘母亲’是个普通人，这个理由也是可以用的，借腹而生……虽然当下的教会里没有太多这种文化，但在过去，我确实见过不少类似的传说，应当还是很好被人接受的。

“毕竟，我想你也不太相信，她能安安稳稳当个普通的孩子，倒不如给她一个特殊点的身份，让她随意些……

“至于当下，我记得你并没有遣散玫歌庄园的仆人，可以把她暂且安置在那里，就告诉他们，我给你来了信，信使除了信以外，还带来了这个孩子，委托你转交过去，说这是我故人的孩子，对了……”

他顿了顿，语气微妙地说道：“她现在叫爱丽丝·莫雷蒂。”

报出这个名字时，克莱恩眼底划过一丝隐晦的期待——虽然没去见过班森和梅丽莎，只通过线上打探这对兄妹当下的状况，但克莱恩对相见的渴望却从来没有停止过。

梅丽莎此时已经真正接触到了非凡世界，尽管层次仍然较低，但死者复活这种事情，却不再是虚无的幻想，当知晓非凡的存在，知晓神灵的存在，复活便也成为了切实可能的事情，当一个父母不详、且带有莫雷蒂姓氏的孩子出现时，说不定能给他们带来一丝幻想。

而且，爱丽丝虽然不会明确泄露消息，但如果有机会接触到莫雷蒂兄妹，她一定会似有似无地暗示几句什么，这些加起来，也许能让梅丽莎想到假死或者复活的可能性，并且通过孩子来推断，他在外面过得很好。

——这样就足够了。

这里不是克莱恩记忆里的故乡，鲁恩拥有相同姓氏的人非常少，如果看见两个同姓的人，基本可以笃定他们有亲缘关系。注①

因此，克莱恩确信，如果爱丽丝同班森和梅丽莎有所接触，一定会让他们对爱丽丝的来历产生好奇，乃至一定的联想。

克莱恩伸手将爱丽丝递了出去，还处在宕机状态的奥黛丽下意识抬手去接，克莱恩小心翼翼地将爱丽丝在奥黛丽手上摆好，并开始指导奥黛丽怎么抱孩子——他因为姿势不对被爱丽丝骂了两个小时。

奥黛丽茫然地跟着学习，全程处在一个迷惑的状态中，直到爱丽丝睁开眼睛提醒他们：

“虽然我实际上不需要吃饭，但理论上来说，这个时间，我确实该喝奶了。”

“……？”奥黛丽更懵了，她低下头，爱丽丝正好转着脑袋和她对视，那双睁开的眼睛里是平和淡漠的银色，显然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孩子。

“……命运小姐？”她试探性地喊道。

“叫我爱丽丝。”爱丽丝提醒道。

“……”奥黛丽张了张口，还是没敢喊出声。

她有些理解了“世界”先生为什么要强调不知道她的身份，毕竟想来，除了“世界”先生，大概也没几个人有勇气对真神直呼其名——她不知道，有一位真神的名字甚至被“世界”先生当成了某种威力强大的攻击的咒语。

他们在闲聊的时候，克莱恩已经从源堡上取下了一瓶奶——奶瓶和奶粉都是买的，他事先泡好了奶晾着，值得一提的是，奶瓶虽然也来自因蒂斯，却并不是罗塞尔大帝发明的，不过，罗塞尔大帝对于奶瓶的形状做出了革新性的改进，让奶瓶的安全性有了大幅度提升。

这是克莱恩买奶瓶的时候下意识问的。

奶瓶被克莱恩递给奥黛丽，奥黛丽下意识接了过来，然后就往爱丽丝手里递，爱丽丝看着奥黛丽安静了两秒钟，随后眼睛一闭，嘴巴一张，哇的一声干嚎起来。

这把奥黛丽整懵了，她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将茫然无助的眼神投向克莱恩，克莱恩莫名有种舒了口气的感觉——总算不是我一个人受折磨了！

这实在有些不道德，克莱恩忍住笑意道：

“你应该给她喂奶……另外，我建议你尽快把她交给别人，否则你可能还要学习一下怎么给她换尿布——她玩真的，她还去找别的婴儿学习了一下。”

“？”奥黛丽面露惊恐。

克莱恩露出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随后说道：

“要不你先把她转交到玫歌庄园，我们再继续今天的治疗？”

奥黛丽看了看怀里的孩子，又看了看克莱恩，安静了几秒后，委婉地说道：

“‘世界’先生，能麻烦您和我一起去吗？我，我实在是没有带孩子的经验……”

……

这段兵荒马乱的经历直到爱丽丝被送进玫歌庄园才得以了结，有一位序列4的“操纵师”在，没有人对此感到异常，从玫歌庄园走出来的奥黛丽总算松了口气，她扭头对身边的道恩·唐泰斯说道：

“‘世界’先生，您的状态似乎还可以？您来找我，不是为了心理治疗的吧？”

克莱恩欣然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道：

“在天使当中，大概算是相对好的吧。

“不过，你说的没错，我来找你，主要是为了把爱丽丝交给你，心理治疗倒只是顺便的，如果没有这件事，我大概回来后才会来找你。”

“您要去做什么？”奥黛丽领着他坐上了马车。

克莱恩摇了摇头，随后答道：“去取一样东西。”

奥黛丽意识到这是不能细说的意思，她识趣地没再追问，转而又笑道：

“听起来您好像和命运小姐相处了一段时间了……呃，我这么叫……叫祂没问题吗？”

“说实话，我觉得爱丽丝应该不会喜欢……”克莱恩摇了摇头道，“她会更喜欢你真的把她当成孩子，不过……”

停顿了几秒后，克莱恩若有所思地道：“你大概也不能真正把她当成一个孩子，毕竟我抬手打她的时候，她反而说我渎神……”

“……？”奥黛丽吸了口气，她下意识回头往后看了看，见到的却只是马车的四壁。

奥黛丽默默把脑袋转回来，礼貌微笑道：“看来您和命运小姐的关系还是像从前一样好。”

随后，她没留给克莱恩说话的时间，迅速开口道：

“‘世界’先生，听您的意思，似乎天使的精神状态都不怎么样？”

克莱恩轻轻一笑，却没答话，而是提道：

“说起来，我想到了一件事。

“还在……还在愚者先生肚子里的时候，她让愚者先生去吃冰淇淋，这样她自己也能吃到，不过当下……

“面对一个刚出生的婴儿，我的女管家塔内娅是位负责人的女士，她不会给一个婴儿吃冰淇淋，而为了扮演的真实性，她肯定也不可能主动开口说话，让人去给她买冰淇淋——她能做的，大概只有哭而已。

“然而，就算是她不停地哭闹，拼命表现出想吃冰淇淋的意愿，她应该还是没办法吃到……呵，等过上一段时间，你可以带些冰淇淋去找她，向她交换幸运。

“唔，如果塔内娅不打算让她出庄园的话，你还可以考虑说服塔内娅带她出去玩一玩，结识几个同龄的孩子，我想这也能让她对你产生好感。

“不过，也不一定，也许她真的为了真实性，表现得像一个刚出生的孩子，不吃这些东西了也说不定……”

“……？”奥黛丽受到了一定的震撼。

这显然是她没想到的方案，她再次意识到了命运小姐对“世界”先生的纵容，刚要感慨，一个想法却突然从诸多灵感中跳了出来。

“扮演的真实性……”奥黛丽喃喃道，“‘世界’先生，莫雷蒂这个姓氏是……”

她顿了顿，想起“世界”先生介绍这个姓氏时异样的表情，身体忽然僵硬起来，她望向“世界”道恩·唐泰斯，却发现对方只是微笑，一言未发。

奥黛丽倏然僵硬起来，她又不安地看了一眼身后的马车壁，接着，她又想到了更多的内容，下意识开口道：

“您，您还记不记得，梅丽莎·莫雷蒂……”

——克莱恩能用相同的姓氏暗示梅丽莎和班森，而同样的思维惯性，身为鲁恩人的奥黛丽，当然也有，她怀疑这个姓氏来自愚者！

“世界”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动，但奥黛丽却想起了一段发生在战争之前的对话，她与道恩·唐泰斯恰好同时战场，当时，波特兰·莫蒙特向他们介绍了一位少女：

“她叫梅丽莎·莫雷蒂，在机械方面很有天赋……”

她当时注意到，道恩·唐泰斯明显对这个消息感到喜悦。(本章完)